“是可忍,孰不可忍!”乙殊实在看那樊枫君不顺眼,越想越气,挥舞着拳头道,“简直是欺人太甚!!樊……妙蓉小姐你说对不对?!”
樊妙蓉扫了他一眼,不予置评。
练羽鸿拍拍他的肩膀,乙殊见无人附和,气焰渐低,不由有些委顿。
“天要使其灭亡,必先使其疯狂。”樊妙蓉微微一笑,意味深长地看了练羽鸿一眼,对方负手而立,仍是那副风轻云淡的模样。
“练公子,你这耐性,当真令我刮目相看。”
练羽鸿摇头一哂,没有答话。那边车夫催动马儿,向着三人处缓缓驶来。
“蓉儿。”樊妙芙的声音道。
樊妙蓉应声,樊妙芙拨开车帘,探出脑袋,樊妙蓉踮起脚,抬手覆住姐姐搭在窗框上的手背。
“宗主短时间内不会回来,”樊妙芙轻轻握了握她的手,姐妹俩交换了一个眼神,“咱们这就回家。”
樊妙蓉点头,转过身,轻轻揉搓手中的纸条,不动声色地将其放入袖中。
回去路上,练羽鸿闭目养神,正午街道间行人少了许多,不见了那个下棋的身影,唯剩一张矮桌留在原处。
马车停稳,正待下车之时,樊妙蓉开口道:“先别急着走,还有些事要处理。”
乙殊没吃早饭,只在车上垫了几块糕点,早已饥肠辘辘,闻言一脸难以置信,张着嘴呆滞地看向樊妙蓉。
“罢了,反正留着你也没什么用。”樊妙蓉说,“自己玩去吧,练公子留下便可。”
“我去!我去!”乙殊唯恐自己被落下,再漏掉什么重要信息,忙道,“谁说我没用,我很有用的!”
练羽鸿笑着摇头,知道樊妙蓉方才那话不过是逗乙殊玩罢了。乙殊双手环胸,朝他哼了一声,表情还带着点小不服气,意思是咱们走着瞧。
樊妙蓉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并未多说什么,起身下车,带领二人来到厅房。
在那之中,早已等着一个身披斗篷的女人。
“夫人。”樊妙蓉恭敬行礼。
女人收回目光,于波澜壮阔的墨色山水画下回身,摘下兜帽,露出一张清淡静秀的脸。
她面容白皙,身形清瘦,眉眼间与樊玉蕊颇有些肖似,纤细娇柔,却多了些淡淡的、无可言说的愁思。
结合那“夫人”之称,便不难猜出她的身份,自是樊慕兰之妻,樊玉蕊的母亲祢浅无疑。
不是说她连日独自宿住佛堂么?
练羽鸿心中暗想,今早上门并不见客,现在却自己跑来,岂非多此一举?
抑或……有什么话不能在内城中说?
樊妙蓉恭敬上前,欲请她入座,祢夫人的表情不现喜怒,无视了樊妙蓉的动作,淡淡道:“蕊儿一切可好?”
她的声音听来十分地轻,犹如随时要飘走一般,说话时胸口略有喘息之声,似有旧疾。
樊妙蓉恭敬道:“平安回来了,只是在外头感染了风寒,略有不适,是以先让她留在府上养病。”
“这件事你没有办好。”祢夫人漠然看着樊妙蓉,眼中带着审视之色,练羽鸿观察樊妙蓉,倒是第一次从她面上看出不安的神情。
樊妙蓉低着头道:“蕊儿在外被马贼所抓,又险些被玄苍派的廖启所害,承蒙二位两次相救,她一个人实在是……”
祢夫人沉默片刻,忽而深深、深深地叹了口气。
那叹息仿佛耗尽了她的所有力气,整个人显得疲惫许多,终于在桌前坐下。
她喃喃道:“天意,她终究回到了城中,这无端端的噩梦竟然成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