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虽然没有这么大的反应,但待在这样的环境里,脸色难免发青。
“盖上吧。”皇帝云淡风轻地放下手中的木梳,对这样血腥的场面毫不见怪。
“诸卿有何看法?”尸体被蒙上,空气中的血腥味立马淡了三分。
“哈木使如此惨状!凶手踪迹难寻,敢问楚公公,这杀人的凶器可曾寻到?”封谏官年纪已经不小,此刻脸色煞白,鬓角已经隐隐出了汗,花白的鬓发粘在额角。
他原本想直接问天子,但到底为臣,骤然冒犯难免有不妥,便改口问了楚轲。
楚轲站在皇帝一侧,兢兢业业地做一堵隔开天子与血尸的围墙。
“封大人说笑了,这死因还没定,又怎么确定凶器呢?”
死因未定。
意思就是,除了刚寻回来验尸的那回,这还是这尸体头一回见到天日。
又或者,刚寻回的时候根本没验尸,只是抬给皇帝看了一眼。
毕竟此处只有天子本人不像是第一次看见这尸体。
“宋韦,你觉得如何?”宋韦是天子身边的老臣,如今虽尚不过而立,却已颇受倚重,官至高位。
姜珏眼眸微动,宋韦只有方才白布刚被掀开的时候脸色稍变,此刻也已看不出分毫。
“回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乃是先验尸,待验过尸后,由仵作的意思再论也不迟。”
天子意味深长地看了宋韦一眼,最终什么都没说。
楚轲照意思近了黄仵作些距离,附耳提点几句。
黄仵作向后退了半步,眉毛蹙起。而后再次挑开蒙尸的白布,开始验尸。
宝象殿内的滴漏声响,众人连呼吸都不敢太重,就这么站着等了半个时辰,等到黄仵作收了工具。
“如何?”封谏官似乎十分着急,不过才结束便开口询问。
“不好说……这不只是一种凶器的痕迹。”
不只是一种凶器?!封谏官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猛地一跳,一口气堵在胸口中不来。
使节死在自己国家境内,凶手毫无踪迹,现在又验出凶器并非一种,这是何等的奇耻大辱!
简直就是把大靖的国威放在地上踩。
“劳驾,能让我看看吗?”姜珏心中倒是没有太多想法,他在旁边站着看的时候只觉得有一处不对。
无论是众人还是仵作,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哈木已是血肉模糊的身体,却没有人关注他尚且还算“完好”的上半张脸。
“来吧。”黄仵作将位置让给姜珏,然后递给他一双羊肠制成的手套。
姜珏却并没有接过手套,向黄仵作道过谢后,便直接伸手摸向那还在瞪人的上半脸。
一时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姜珏的动作上。
竟然是人皮。
姜珏皱了皱眉,确定指腹下按着的地方是人的脸皮。
虽说如此,他总觉得还有哪里不对。
究竟是哪里?
姜珏的指尖移动得很快,直到随着目光停在哈木乱的不成样子的头发上。
他将手指飞速探进去,从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将里面连接着的东西撕开。
做完这一切,姜珏把手收回来:“叨扰,我看完了。”
黄仵作点了点头。
灵床上的尸体脖子扭曲着,脸朝向外侧。
姜珏转身刹那,剩下的那半张脸皮也滑落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