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的午后,阳光正好,将客厅晒得暖融融的。门铃响起时,苏夏正手忙脚乱地把最后几包零食从购物袋里掏出来,试图堆砌出一种“随意中透着精致”的待客氛围。
“来啦来啦!”她扬声应着,小跑过去开门。
门外站着栗子,依旧是利落的短发,小麦色皮肤在阳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肩上挎着一个看起来就很沉的相机包,手里还提着一袋显然是刚买的水果。她推了推脸上的黑框眼镜,上下打量了一下穿着可爱居家服、头发稍微打理过的苏夏,嘴角勾起一个了然的弧度。
“哟,今天收拾得挺像样嘛,苏大小姐。”栗子熟门熟路地挤进门,把水果塞到苏夏怀里,目光却已经像雷达一样扫向客厅,“你那位‘田螺姑娘’室友呢?藏起来了?”
“什么田螺姑娘!别瞎说!”苏夏脸颊微热,嗔怪地拍了栗子一下,下意识地朝次卧方向瞥了一眼。房门紧闭着。“他……可能在忙吧。”
“忙什么?忙着给你的零食袋子夹夹子?”栗子放下沉重的相机包,毫不客气地窝进沙发里,拿起一包薯片拆开,眼神里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快,从实招来!我上次听你在电话里把他夸得天花乱坠,什么害羞可爱,什么外冷内热,到底几分真几分假?别是你自己加了八百层滤镜吧?”
苏夏把水果放进厨房,走回来坐到栗子旁边,抱起一个抱枕,脸上是掩不住的得意和分享欲:“才没有滤镜!我跟你说,他比电话里说的还有意思!”
她压低声音,像是分享什么绝密情报:“就前两天,我故意叫他‘悠悠’,你猜怎么着?他整个人从耳朵尖红到脖子根,尾巴‘咻’一下就绷直了,跟个被点了穴的竹竿似的!然后丢下一句‘随你’就躲回房间了!可爱死了!”
她一边说,一边模仿着当时司徒悠僵硬的姿态,自己先笑得前仰后合。
栗子嚼着薯片,看着好友这副眉飞色舞、眼底放光的模样,挑了挑眉:“哦?这么纯情?那你岂不是随便拿捏?”
“那当然!”苏夏扬起下巴,像只骄傲的小孔雀,“我现在可是他的‘首席尾巴观察员’!他高不高兴,紧不紧张,全写在尾巴上了,比测谎仪还准!”
“尾巴观察员?”栗子来了兴趣,“这又是什么新玩法?”
苏夏立刻来了精神,开始滔滔不绝地分享她的“研究成果”:“就是他那条恶魔尾巴啊!我跟你说,那简直就是他的心情晴雨表!害羞的时候会绷直,开心的时候会轻轻晃,想吃东西的时候尾巴尖会往前探,思考的时候会无意识地敲东西……”
她正说得起劲,次卧的门“咔哒”一声,被轻轻拉开了。
客厅里的说笑声戛然而止。
司徒悠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他似乎是刚结束一段单人训练,穿着简单的深灰色居家服,白色的卷发有些随意,额前的碎发稍稍遮住了点眉眼,却更衬得那双深红色的瞳孔在室内光线下显得格外沉静。他看到客厅里的栗子,脚步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随即恢复自然,朝着厨房的方向走去,看样子是去倒水。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平淡,看不出什么情绪。但苏夏和栗子的目光,却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地聚焦在了他身后——
那条自然垂落的恶魔尾巴,在主人走出房间、看到陌生访客(栗子)的瞬间,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一瞬,尾尖警惕地微微抬起,显示出些许面对不熟悉环境的本能反应。但在主人走向厨房、背对她们的過程中,那尾巴似乎又放松下来,恢复了自然摆动的状态。
“咳,”苏夏轻咳一声,试图打破这短暂的沉默,脸上堆起笑容,主动介绍道,“悠悠,这是栗子,我发小,也是我的直播房管和剪辑师。栗子,这是司徒悠,我室友。”
司徒悠在厨房倒水的动作没有停,只是侧过头,对着栗子所在的方向,几不可查地点了一下头,算是打过招呼,声音低沉简洁:“你好。”
“你好啊,司徒同学。”栗子笑眯眯地回应,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毫不避讳地在司徒悠身上扫了一圈,尤其在对方那对带着银色纹路的恶魔角和那条此刻正自然垂落的尾巴上多停留了两秒。
司徒悠显然不太习惯这种直接的审视,他迅速倒完水,端着杯子,目不斜视地准备返回自己的房间。
就在他经过沙发,即将与苏夏擦肩而过时,苏夏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脸上露出一个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笑容,用不高不低、恰好能让所有人都听到的音量,对着栗子,实则目标明确地说道:
“栗子,我跟你说,悠悠他其实……”
她故意拖长了尾音,成功地让司徒悠的脚步顿住了。
他停在原地,没有回头,但苏夏和栗子都清晰地看到,那条原本自然摆动的尾巴,瞬间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僵硬地定在半空,连尾尖那个菱形端点都凝固了,透出一股“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他在紧张!他在怕她口无遮拦说出什么“黑历史”!
苏夏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装作若无其事,继续把话说完:“……他其实游戏打得超——级厉害的!特别是《绝区零》的高难关卡,操作简直出神入化!”
她话音落下的瞬间,那条僵硬的尾巴,仿佛被解除了定身咒,先是猛地松弛下来,随即尾尖不受控制地、飞快地左右甩动了两下,带着点被戏弄后的羞恼,又隐隐透出一丝……被夸奖后下意识的、细微的愉悦。然后,它迅速被主人控制住,紧紧贴回了裤腿,试图掩饰所有情绪。
司徒悠什么也没说,只是加快了脚步,几乎是逃也似的回到了次卧,再次关上了门。
“砰。”
轻微的关门声后,客厅里安静了一瞬。
随即,栗子转过头,看向一脸得意坏笑的苏夏,慢悠悠地又拿起一片薯片,说道:
“你已经很了解怎么逗他了嘛。”
这句话不是疑问,而是笃定的陈述。
苏夏脸上的笑容更深了,她抱起抱枕,下巴搁在柔软的布料上,粉色眼眸弯成了月牙,毫不谦虚地承认:
“那当然!”
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嘛。而她,显然已经在这场与害羞室友的“较量”中,占据了绝对的主动权。至少,她是这么认为的。
次卧的门隔绝了外面的世界,也隔绝了司徒悠试图平复的心跳。他背靠着门板,手里还握着那只微凉的水杯,深红色的瞳孔里残留着一丝未散的窘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