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故意把“创造机会”和“多交流”咬得很重。
司徒悠的耳根又开始隐隐发热。他感觉这个“家庭会议”根本就是冲着他来的。他猛地站起身,不想再参与这场明显是针对他的“闹剧”。
“无聊。”他丢下这两个字,转身就想回次卧——哦不对,次卧现在已经不属于他了。他的动作僵了一下,随即有些狼狈地走向阳台,背影都透着一股“我想静静”的气息。
他那条尾巴,在起身离开的瞬间,几乎是逃也似的紧紧贴住了裤腿,速度快得像一道白色的影子。
看着他仓皇“逃离”的背影,苏夏和林奈终于忍不住,在沙发上笑作一团。
“哈哈哈哈!夏夏姐你看到没!他耳朵又红了!”
“看到了看到了!还有尾巴!溜得比兔子还快!”
笑声在客厅里回荡,冲散了刚才那点尴尬和沉闷。
苏夏笑够了,擦了擦眼角的泪花,看着阳台上司徒悠刻意背对着她们的挺拔身影,心里却软成一片。虽然被迫睡客厅很惨,被妹妹“欺负”也很惨,但不知道为什么,看着这样生动(虽然是气急败坏)的司徒悠,她反而觉得他们之间的距离,好像更近了一些。
这个家,因为林奈的到来,虽然混乱,虽然吵闹,却也真的……变得热闹了。
而那位新上任的“纪律委员”林奈同学,则抱着她的本子,看着哥哥的背影和身边笑靥如花的苏夏,脸上露出了一个深藏功与名的满意笑容。
她的“撮合大计”,这就算是成功迈出第一步啦!
阳台的风带着初夏的微凉,却吹不散司徒悠心头的烦闷。他背对着客厅,双手撑着栏杆,指节微微用力。身后隐约传来的、苏夏和林奈毫不掩饰的笑声,像细小的针,一下下扎在他试图维持冷静的神经上。
“纪律委员”?“家庭会议”?还有那些明显意有所指的“规矩”?
司徒悠深吸一口气,感觉太阳穴还在隐隐作痛。他二十一年的人生中,还从未经历过如此……混乱且不受控的局面。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此刻正在客厅里,和他的合租室友笑得像两只偷吃了蜜的小狐狸。
他试图用理性分析现状,寻找最优解。林奈暂住是既定事实,睡客厅是当前唯一可行的空间分配方案。至于那些“规矩”……他可以选择性无视。对,无视就好。维持表面的秩序,等待宿舍修好,一切就能回归正轨。
然而,理智的构建在想到“宿舍修好”这个不确定的期限时,又有些摇摇欲坠。万一……真的像苏夏乌鸦嘴说的那样,修得特别慢呢?
这个念头让他刚刚平复一点的烦躁感再次升腾。
就在这时,客厅里的笑声渐渐平息了。他听到苏夏对林奈说了句什么,然后是林奈蹦蹦跳跳走向次卧的脚步声。接着,是苏夏朝着阳台走来的、轻微的脚步声。
司徒悠的身体几不可查地绷紧了些。他没有回头,目光依旧固执地投向楼下车水马龙的街道,仿佛那里有什么极其吸引人的风景。
苏夏走到他身边,学着他的样子,将手臂搭在冰凉的栏杆上。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安静地待了一会儿,和他一起看着楼下。空气中弥漫着一种微妙的沉默,混合着夜风的凉意和她身上淡淡的桃子香气。
“那个……”最终还是苏夏先开了口,声音比刚才和林奈笑闹时轻柔了许多,带着一丝试探和……歉意?“悠悠,你……是不是生气了?”
司徒悠沉默着。生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和对失控局面的不适。但他不习惯,也不知道该如何表达这种复杂的情绪。
他的沉默让苏夏有些忐忑。她侧过头,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和那对在夜色中显得格外清晰的、带着银色纹路的恶魔角,小声补充道:“林奈她就是小孩子心性,爱闹腾,没有恶意的。你要是觉得那些‘规矩’很烦,不用理她就好……”
“没有。”司徒悠终于开口,打断了她的话。声音低沉,没什么起伏,但至少回应了。
苏夏微微一愣,看着他依旧没什么表情的侧脸,眨了眨眼:“那……你就是单纯不喜欢睡客厅?”
这次,司徒悠没有立刻回答。不喜欢?这是显而易见的。任何一个习惯了私人空间的人,都不会喜欢被迫在公共区域打地铺。但这其中,似乎还夹杂着一些别的、更难以启齿的原因——比如,失去了那道可以随时隔绝她的门,意味着他那些细微的、不想被她察觉的情绪(比如因为她的靠近而加速的心跳,比如被她调侃时不受控制泛红的耳朵),将更容易暴露在她面前。
这种“透明化”的感觉,让他感到不安。
他的尾巴,在苏夏追问的时候,不自觉地绷紧,尾尖警惕地微微抬起。而在她等待他回答的沉默中,那尾巴又有些焦躁地、无意识地在空中划了个小圈,最终无力地垂落下去,搭在栏杆的阴影里。
苏夏将他这细微的肢体语言尽收眼底。她好像……有点明白他在别扭什么了。
她忽然轻笑了一声,声音很轻,像羽毛拂过夜空。“其实……睡客厅也没那么糟啦。”她试图用轻松的语气缓解气氛,“你看,视野多开阔,通风也好。而且……”
她故意停顿了一下,转过头,正对上司徒悠因为她的笑声而微微侧过来的视线。粉色眼眸在阳台昏暗的光线下,闪着狡黠而温暖的光。
“离我的房间这么近,”她歪着头,用气音说道,带着点恶作剧成功的得意,“万一我晚上做噩梦害怕了,喊你岂不是更方便?”
这句话像是一道小小的闪电,瞬间击中了司徒悠。
“轰——!”
一股巨大的热意毫无预兆地冲上他的头顶,耳朵和脸颊以惊人的速度变得滚烫,甚至连脖颈都漫上了一层绯色。他猛地转回头,深红色的瞳孔因为惊愕和极度窘迫而微微收缩,几乎不敢再与苏夏对视。
她、她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