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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死人（第2页）

他狂热道：“多可怜啊我这个兄弟，我们两个都被耍得团团转！我求生不得，他求死不能——”

牧决观像是被他的疯话掐住了脖子：“什么——我听不懂……”

黎序清一条腿已经跪在了圆几上，他上半身探出，紧紧攥着牧决观没抽出来的手：“你也是这么想的！我就知道没被蛊惑的人都会这么想的，我和他们说不能把卫殊絜锁在玉清峰，那玉清峰就是一个巨大的八卦阵，他在里面呆着只会加速他的疯症！”

“你究竟是怎么把他弄出来的？”他神往一般微笑着，“你究竟有哪里这么不可思议，我费尽心思都没能把他捞出来，捞出来了他也从不会和我齐心，就因为你对他说喜欢他？”

”不是。”牧决观抗拒地后缩，把手抽出来，哪有这么简单。

那倒也是，黎序清却突然被惊醒一样全身战栗着，连带着小圆几都发出不堪重负一样的动静。他恍惚着，盘腿坐在圆几上，一条小腿落下来踩在地板上。那两个空空的杯子被扫落在地上，变成了两摊碎瓷片。

他想起来什么一般，盯着瓷片：“你打算怎么做？怎么样才算是让卫殊絜‘活’过来呢？”

牧决观本以为今天的谈话已经大概告一段落了，没想到还要打破砂锅，问到底，他呆愣片刻，咬着唇肉：“只有大致的计划，我也不太清楚具体怎么……”

“随机应变。”黎序清点点头，视线转过来看他，“你得一直刺激他，直到他对任何刺激都能做出反应，而不是现在这副浑噩、得过且过的模样。”

黎序清轻笑起来：“那么我们善解人意的牧同学有没有想过，他需要你这么做吗？这是你的诉求还是他的？你是不是在像所有人一样，把自己的念头加诸在他身上。”

“……至少他已经做出了最初的选择，他选择了我而不是过去。”牧决观戒备地看着他。

黎序清了然地扯了扯嘴角，垂下头去不再言语了，空间内陷入让人不安的沉寂。

这是送客的意思吗？牧决观从那个形状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的沙发上爬起来，手指按住那个模糊的并不漂亮的哆啦A梦形状。

“……你今夜还有事吗？”黎序清从放空中抽回，他问。

”啊？没有……”牧决观茫然地说。

“别先走，你还有别的想吃的吗？你想再喝点汽水吗？”

牧决观费解道：“你可以直接说，你想做什么？”

黎序清仰着头，掌根支撑着上半身：“其实没什么，有点不太想走。”

牧决观也抬头，这才发现头顶的照明是个夜明珠似的东西伪装的顶灯。

“你和江入云到底是？”牧决观问，怎么还有两个人都不想看见对方的，还老是得见面，他们又没有被什么东西捆起来……

黎序清抚摸着侧脸的淤痕，破罐子破摔道：“没什么，算了，你走吧。”

他利落地站起来，目的明确地开始活动手脚。

牧决观正翻弄那枚玛瑙，想问问这个东西有没有使用限度，扭头就看见黎序清在这里热起身了：“不是，还打啊？”

“嗯？”黎序清掰着肩膀，“那珠子就是个通知我的作用，离太远可能来得慢点，本身没什么特别的。还打不打这个……”

他视死如归道：“来之前我给他弄晕了，现在应该醒了，我觉得他不打我的概率太小了。”

牧决观捏着玛瑙：“你们有什么矛盾吗？嗯，总感觉有什么误会，按你们两个的性格不应该这么大动干戈……抱歉，我也不了解你们的过往，忽略我吧。”

黎序清掰着脖子心道，误会吗？

他走出安全屋，侧身躲过迎面削来的剑气，跃跃欲试道：“你觉得咱们俩之间有误会吗？”

江入云不知道他又在发什么疯，恹恹道：“这是认错？”

“我才没错。”黎序清摇头。

“那还有什么好说的？”江入云甩着剑，缓缓提起，剑尖指着他的心脏。

“……”黎序清看着他，似乎是等他先出手，三息后率先按捺不住，“为什么不能是你的错？”

剑刃交接爆出刺耳的摩擦声，江入云冷漠的脸上只流露出一种绝对：他绝不会有错。黎序清随之爆发出冷笑，他磨着后牙：“我就知道你死不悔改。”

远在嵇川的客栈二楼，牧决观从空间走出后发现卫殊絜并没有在睡觉。他只穿了里衣披散着头发，倚在窗边看过来。一只圆滚滚憨态可掬的小青鸟踩在他的肩上正从发丝间嬉戏穿梭。

牧决观不由一僵，这只小青鸟能在卫殊絜眼皮子底下蹦哒也就直接说明了并非活物——这是靖渊门的传信青鸟，很长一段时间几乎可以称之为他噩梦的源头。

卫殊絜伸出手指在鸟身上轻轻揉弄羽毛，圆滚滚的小东西愈发蓬松，高高兴兴地叫了一嗓子，化作一缕青烟飘散向窗外。

“黎序清有事瞒着我们。”卫殊絜声音很轻地说，“乾坤阁的乔书筠乔长老今天一早仙逝了，小乔掌门指名要我去保护他近一周的安危。”

他低语：“如果黎序清真心想劝让我们都去乾坤阁，他不应该没关注到乾坤阁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应该直截了当地告诉我们乾坤阁要洗牌了；如果他什么都不知道，为什么仿佛笃定一样随口说出了横生变故的乾坤阁。”

“他心里有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