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会的,你在骗我,我才不会和老师一样呢,我和老师不一样。没有人能阻止老师,不,没有能阻止老师的遗体,但是,我不一样。”
“我多弱小啊,我就像一只还没成年的小猫,也没有多少捕食搏斗的经验,随便一只成年大猫就可以杀死我。我和老师不一样,我造成的灾难,可以被前辈们轻而易举扼杀在摇篮。不,我不会让前辈们为我的失误买单的,我又不是做不到,自己,收拾自己制造出的烂摊子。”
陈除缓慢眨眼,捡起了被自己扔到一边的匕首。
多么锋利的匕首啊,而且没有任何的使用门槛,只要翻转方向对准心脏,就可以像掐灭火苗一样轻松地解决这场灾难,这把匕首再好不过了。
那声音音调有了明显起伏,饶有兴趣。
“你想用这把匕首来阻止一切的发生吗?啊呀呀,怎么这么傻呢,虽然浑浑噩噩,但是活着不比死亡好吗?也许哪一天你就可以摆脱那些小虫子呢?如此武断不可取啊。”
“不会的。”
陈除摇头,眼睛里全是哀伤。
“老师是最强的,他都解决不了,我又何谈新生?而且,即使可以,我也不要那样的新生……背负着无数条人命,沾染上无数滴鲜血,难以挽回的灾难……我不要这样,我不要,成为罪人……”
陈除在叹息声中握紧匕首,缓缓调转方向,对准自己心脏。
只要插进去,他就可以阻止一场灾难。
彷徨犹豫化为坚定,陈除不再犹豫,手腕发力,将匕首刺入皮肉。
嗤。
这是人的血肉组织被利器划伤的声音,还有新鲜的血腥味昭示着伤口的形成,但是反常的,陈除没有感受到心脏被刺伤的疼痛。
陈除知道心脏受伤是什么感受,他曾见过自己的心脏,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被刨开的胸膛里的心脏,一下一下有力地跳动着,随时有被医生割掉相连血管取出的风险。
那是一场失败的手术,医生还没来得及把取出的健康心脏安进另一个胸膛手术室的门就被踹开了,然姐和叔评冲进来一拳撂倒一个医生,被他救过的小玩家手忙脚乱把他的心脏抢回来,然后生疏地缝回去。
技术不好没关系,玩家救人也从来不指望现实里的医学知识,只要陈除还有一口气,就能被随队的治疗天赋玩家救回来。那个时候,只要能活着出住院楼陈除就能活。
陈除知道心脏受伤是什么感受,所以知道他现在心脏没受伤,受伤的甚至不是他,也不是他任何一个队友。
黑暗如潮水般散去,柴房还是那个柴房,但是那种令人心悸的黑暗寂静早已烟消云散,陈除狼狈地跪倒在地上,还紧紧攥着匕首手柄,茫然地看着稳稳握着刀锋的手。骨节分明,血管清晰,伤口流出不要钱的血。
陈除茫然看着这只手,好久之后脑子才转动一点,将视线上移,看到的是他从小到大依赖的最多、也是最怕板起来的脸。
“……哥?”
“还知道我是你哥啊?”
陈免冷笑一声,一个使力直接把匕首夺了过来,没收不再给陈除。
“想自杀?谁教你的坏毛病。为了其他生命体了解自己的生命,是蠢货才会做的可笑行为。”
陈除茫然看着陈免,似乎还没从刚才的窒息感中回神,可怜兮兮的样子让陈免还是软了神色,一抬手就把陈除拉自己怀里,紧贴着胸膛。
“没事了。有我在,谁都伤不了你,谁也无法让你自己伤害你自己。”
现在已经是深夜,够冷的,但是陈免的怀里很温暖,不知道是天生体温高,还是特意暖出来的,但是陈除贴着哥哥胸膛,双手双脚都渐渐与冰凉不再搭边,跳到很快的心脏也缓了口气,恢复到正常的节奏,但还是很清晰,而且渐渐有了另一个频率的心跳声,比他的慢,但是更加有力,清晰,让人无法忽视。
噗通。
噗通。
陈除好一会才意识到这是哥哥的心跳声。
他哥哥的,心跳。
哥哥来找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