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摇头:“形似而神不似。而且球球是个健硕的中型犬,重逾十斤,看这犬骨架纤细,至多三四斤。”
话音未落,那小犬似受惊吓,呜咽着往妇人怀里钻。
虞衡不等妇人辩解,沉声道:“送客!”
这次禁卫动作更快,那妇人尖声嚷着“这狗只是挑食瘦了”,声音渐远。
第三位是位斯文儒雅的中年文士,青衫整洁,怀中小犬毛色油亮。
他从容施礼:“在下别无赘言,请凌侍卫亲自验看。”
言谈间自信满满。
我凝神打量这小犬:杏眼澄澈,耳廓挺立,连尾尖那撮白毛都与球球别无二致。
轻触它右臀时,指尖竟染上淡淡墨色!
那“胎记”边缘已有些晕开。
“以墨画胎记,先生好巧思。”我摊开染墨的指尖,文士霎时面红耳赤。
原来他用的是凌国特产的“七日墨”,遇水不化却会随时间褪色。
就在这时,人群中一位身着凌宫标准七级侍卫服、腰佩制式短剑的女子抱着一只小黄狗,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来。
她步履稳健,神色坦然,与先前那些或局促或狡黠的民众截然不同。
“徐末?”虞衡看清来人,冷峻的脸上难得地浮现出一抹毫不掩饰的惊讶,她下意识地向前半步,语气带着困惑,“你怎么也来了?”
来人正是凌宫七级侍卫徐末。
她先向女帝与虞衡规规矩矩地行了个军礼,动作干净利落,随后才将怀中那只看起来机灵乖巧的小黄狗展示出来,声音清亮地回禀:“启禀虞统领、凌侍卫,属下并非有意搅扰。只是属下的爱犬丢丢,虽、虽然右侧臀部确实没有蝴蝶胎记,”
她顿了顿,似乎也觉得自己接下来说的话有些奇特,但眼神依旧坚定,“但是它身怀一项绝技——它会跳舞!凌侍卫的爱犬球球想必也非比寻常,或许……或许也会此技呢?不信……诸位请看!”
话音未落,徐末便小心翼翼地将名为“丢丢”的小狗放在了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
出乎所有人意料,那小狗仿佛听懂了指令,竟后腿稳稳站立,两只前腿如同人类的手臂般欢快地举起,随着某种只有它自己能听到的节拍,开始有模有样地在大殿中央旋转、蹦跳起来。
它毛茸茸的身子一扭一扭,黑亮的眼睛里似乎还带着点表演的得意。
“这……”虞衡一时语塞,威严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痕。
短暂的寂静后,殿内爆发出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热烈的哄堂大笑。
“哈哈哈!奇闻,真是奇闻!狗竟然也会跳舞!”
“哎哟,看它那小模样,还挺陶醉!”
“太可爱了……凌侍卫若是看不上,等散了我真想打包带回家去!”
“给我安——静——!”虞衡额角青筋微跳,再次朝喧闹的人群发出一声雷霆般的怒吼,强大的气场瞬间压制住了所有笑声,殿内第三次恢复了落针可闻的寂静。
她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恨铁不成钢的无奈,目光锐利地射向还期待得到认可的徐末。
“胡闹!你!身为七级侍卫,竟也来添乱!”她手中的佩剑剑鞘重重一顿地,发出沉闷的响声,“速速带着你的‘舞犬’,给我出去!”
说完,便亲自上前,用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将一脸“属下只是想帮忙”的徐末和她那犹自转着圈的丢丢,“请”出了帝宫大殿。
接连受挫让我心绪低落。
待最后一位老妪抱着与她同样佝偻的老犬上前时,我几乎不忍再看。
那老犬步履蹒跚,胎记倒是真切,却是深褐色的老年斑。
日影西斜时,大殿重归寂静。
我颓然趴在海棠翘头案上,盯着案角那盆垂丝海棠发呆。
和球球分开那日,这海棠才结花苞,如今已绽出粉白花朵。
“唉——”长叹声在空阔殿中格外清晰。
云芷正对鎏金鸾纹镜整理鬓发,闻声转头:“永昼星疆域辽阔,今日才见着十余只,来日方长呢。”
她拈起梳篦,小心抿好鬓角碎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