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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习驯兽师（第1页）

2077年11月4日，星期四，16:00

十一月的阴天有一种特别的质感，像一块浸了水的灰色毛毡，沉重地压在夜城的穹顶之上。

Lee刚从圣多明戈回来，完成了一单老船长的载具合同。返程途中，她绕路去了一趟老维的诊所，像探望长辈一样，给他捎了一箱啤酒，顺便补满了‘隐刃’的镇静剂。一切琐事办妥，她将银色韦勒停在丽姿酒吧对面的街边。

这是她和Judy之间不成文的默契，一个属于她们的日常脉动。她来接她下班，然后一起回家，也许做饭，也许叫外卖。总之，是在这个疯狂的城市里属于她们的锚点。

但今天有些不同寻常。

丽姿酒吧门口少了Rita的身影。

Lee坐在驾驶位上，盯着那边看了半分钟。出于一种职业性的、或者说在夜城生活久了而被训练出来的直觉，她没有像往常那样拿出Agent给Judy发消息，而是解开安全带，推门下车。

酒吧里的粉紫色激光束绚烂夺目，背景音乐也一如既往的喧嚣和热闹，但…气氛不对。Lee环顾四周，那些平日三五成群地聚在卡座里喝酒聊天的Mox成员，此刻少了一大半。空气里缺少了那种混合着廉价香水、酒精和肆意欢笑的、鲜活的‘混乱’。现在的丽姿酒吧，更像一出布景华丽却缺少演员的戏台。

Lee径直走向吧台。

“Hey，Mateo。What’sup?（嗨，Mateo。你好吗？）”她靠在吧台边，语气尽量随意。她穿着一件黄绿相间的格子衬衫，里面是白色背心，经典的非执勤佣兵打扮。

Mateo正在擦拭一个玻璃杯。他闻声抬头，看到是Lee，脸上挤出一个略显僵硬的微笑。他点了点头，放下杯子。

“Aglassofmilk。（来杯牛奶。）”Lee点着单，目光仍在不着痕迹地扫视着空旷的大厅。“Isitmyillusion?Thereain’tmanypeopleheretoday。（是我的错觉吗？今天店里人不多啊。）”

“Notyourillusion。（不是你的错觉。）”Mateo的声音比平时低沉，他转身从冷藏柜里拿出牛奶，倒进杯子，推到Lee面前。“Susieisholdingameeting。Anurgentone。（Susie召集了一场紧急会议。）”

他没有多说，但他的眼神朝地下室的方向瞥了一下。一个细微的、几乎不可察觉的动作。

“Alvarez’stheretoo。（Alvarez也在。）”

Lee端起牛奶喝了一口。她点了点头，没再追问。她知道，Mateo已经告诉了她所有他能说的。

“Thanks，Mateo。（谢了，Mateo。）”

她放下杯子，转身朝地下室走去。

进入通往地下室的楼梯，楼上喧嚣的电子乐和鼓点被隔绝在外，只剩Lee自己的脚步声在狭窄的通道里回响。越往下走，空气似乎越凝重。接近门口，能听到里面传来压抑、严肃的交谈声。

电子门无声地向两侧打开。

地下室里，烟雾缭绕。SusannaQuinn，或‘SusieQ’——Mox帮的老大，正站在那张宽大的工作台前。她双臂环胸，丰满的身材被一件明黄色的佣兵夹克包裹着，神情凝重。Judy也站在她旁边，眉头紧锁，习惯性地抱着手臂，不停地用脚尖碾着地面。Rita则靠在对面的墙上，手里握着那根标志性的棒球棍。房间里还有另外几个Mox的战斗成员，都全副武装，表情肃穆。

整个空间的气氛，像一根被拉到极致的琴弦。

Lee的出现让所有人的交谈戛然而止，十几道目光投在她身上。

Judy是第一个有反应的。她看到Lee，紧锁的眉头非但没有松开，反而皱得更深了。她的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还是化为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Lee局促地停在门口，没敢往里走。

Whatsgoingon?（发生什么事了？）

她的目光首先准确地找到Judy，那里面有她暂时读不懂的情绪——担忧、不安，以及一丝……连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依赖。然后，她匆匆扫过周围一圈人，目光最终停留在Susie的脸上，但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这还是她第一次以Mox成员的身份直接面对帮派老大Susie。

“Um，didntmeantointerrupt。（呃，我不是故意打扰的。）”Lee不自然地开口了，声音有些突兀。她抬起手用拇指朝身后的楼梯井指了指。“…Icouldwaitoutside。（…我可以在外面等。）”

“No。Getinhere。Closethedoor。（不，进来。把门关上。）”SusieQ的声音低沉而有力，带着权威感。

电子门在身后合上，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声响，Lee彻底被这间屋子里的紧张气氛淹没了。

Judy的内心猛地一沉。

Shit。Whyisshehere?Now?Ofalltimes。。。（见鬼，她怎么在这儿？偏偏是这个时候…）

她看到Lee站在那儿，穿着一件休闲的格子衬衫，像一个误入机密会议的、无辜的学生。她的第一反应是把Lee推出去，告诉她回家去，告诉她这里什么都没发生。但她不能。

她的视线扫过身边Rita紧握球棒的手，扫过另外几个姐妹脸上混杂着愤怒和恐惧的表情。她们是战士，是守护者，但她们不是……‘幽灵’。她们的行动方式是砸碎墙壁，而不是穿墙而过。

AndAnna。。。fuck。（Anna的事…该死。）

Lee。。。istheonlyonewhodothis。Shit。Whydoesithavetobeher?Lookather，shedoesntevenknowwhatshappening。Shejustcametopickmeupfordinner。。。（Lee…是唯一适合的人选。真见鬼，为什么非得是她？看她那样子，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她只是来接我去吃晚饭的…）

SusieQ向前一步，目光从上到下审视着Lee。

“YouknowAnnaNox?（你认识AnnaNox吗？）”Susie开门见山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