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放松地靠在一张临时改装的骇客躺椅上,心不在焉地拨动着眼前的信息流。她的意识漂浮在医疗中心局域网的网络空间(Cyberspace)中。这是一个由数据和代码构成的三维迷你建筑群,不同的蓝色区块代表着走廊、病房和办公室。Cereza在其间自由地巡游着,每一扇门、每一个摄像头、每一台电子设备皆在她的掌控之下。
古斯塔沃派发的委托很简单——24小时监控这层楼,确保没有六街帮的杂碎溜进那姑娘的病房。对她来说,这就像是当一个拿着高薪的夜班保安,工作内容就是盯着几十个一成不变的监控窗口,直到天亮。
一切都井然有序。一切都很平静。
直到一个不起眼的警报图标在她的视野右下角闪烁起来。
[UNAUTHORIZEDACCESS:STAIRWELLCAMERA03-C]
一个未授权的访问请求,来自三楼楼梯间的摄像头。
——哈,有苍蝇进来了。
Cereza挑了挑眉,手指在虚拟键盘上轻盈地敲击。这只苍蝇的技术很粗糙,像个刚学会用撬锁工具的小偷,正笨拙地进行着他的第一次开锁尝试。她甚至懒得启动更高级别的ItrusiontermeasuresEleics),只是随手放出了一个基础的追踪协议,准备给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一点小小的教训——比如让他的脑机过热,体验一下大脑被微波的感觉。
“Gotcha。(找到你了。)”她自言自语。
追踪协议顺着数据流追了过去,轻松锁定了那家伙的信号源。
然而,就在她的程序刚刚咬上对方的瞬间…
“Hmm?”
一股粗糙、毫不优雅、明显缺乏专业性、而且完全不讲道理的数据流猛地反冲回来。它根本没有试图躲,更没有试图防御,而是在毫无遮掩地……反向追踪。目标直指她所在的物理位置。
就像一条不顾一切的寻血猎犬。
[ININGATTACKDETECTED:QUICKHACKMEMORYWIPE]
一个记忆擦除快速破解正在入侵系统。
Cereza还没来得及启动本机防御程序,猝不及防地,又一颗摄像头被骇入了。然后是第三颗、第四颗……视野中的监控区块一个接一个的开始发生短暂的频闪,无害,却恼人,完全就是一场毫无章法的战术干扰。
[系统检测到内存遭到清除]
[9%…20%…37%…]
Cereza脑后的神经接口传来轻微的刺痛,不断弹出的新提醒占据了视野。远处,虚拟的空间出现了奇异的缺口,‘墙壁’发生了扭曲,‘门窗’在变形,紧接着,组成‘房间’的蓝色数据流像被吞噬掉一样凭空向上流失。
[系统检测到短期记忆受损,是否运行诊断?]
[当前主机内存不足,建议关闭复数个监控窗口]
——Fuck。
她不得不调用更多算力,试图阻断对方疯狂的反向追踪。
无视着浮在眼前的新窗口,她强行切入了楼道的监控画面。立体结构图在眼前铺开,那个闪烁的人形信号源正在走廊里狂奔,速度快得像在逃难,它穿过自己身在网络空间的代理形象,径直朝着……Cereza现实本体所在的储物室冲来。
[系统检测到中央处理器温度持续升高]
Cereza却感觉一股寒气直冲头顶。这不是什么技术高超的潜入,这是自杀式袭击!对方赌的就是在自己的脑子被烧成灰之前,先一步找到自己。
怎、怎么会有这么不要命的菜鸟骇客!
[检测到干扰信号源接近中,位于您的11点钟方向]
[…10点钟方向]
[…接近9点钟方向]
[敌方信号源即将突破安全距离。建议优先应对。]
她必须立刻断开网络连接,让意识回到现实,但很显然已经来不及了。
[紧急退出协议启动]
[协议运行中,17%……33%…33%…3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