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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雄上（第3页）

储物室的门“唰”地一声划开。

一条文本信息被赫然拍在眼前。

FUGSHUTTHEWHOLESYSTEMDOWNORIMMAPULLURPLUG。（立刻关停整个系统。否则我会直接拔插头。）

Cereza感到一阵剧烈的恶心感涌上喉咙。她的意识被卡在两个世界之间，现实中的她猛地睁开眼，视野剧烈摇晃着，天花板上惨白的灯光刺得她眼球生疼。躺椅的皮革紧贴着她被冷汗浸湿的后背，一只手正死死抵着她的后脑勺。而另一只手，她能感觉到，正钳在她脑后神经接口上那捆粗壮的线缆上，紧绷着。

暴力断开神经接口——对任何一个网络行者（runner）来说，这都等同于在高速行驶时将驾驶员直接扔出车外。轻则永久性神经损伤，重则脑死亡。

她无法看到来人，只能听到头顶上方传来粗重而急促的呼吸声。热气喷在她的颈侧，里面含着一丝…淡淡的、像烧焦电路板的味道。

那是脑机温度接近阈值的信号。

这个…疯子。

“Okay…okay，chill。I’mdoingit。Just…don’tfugtouchthatcable。（好、好，冷静。我这就关。但…别碰那根线缆。）”

她闭上眼睛，用所剩不多的内存下达了最后的指令。

[SHUTDOWNPROTOCOLINITIATED。]

[紧急退出协议继续运行，34%………76%…92%…]

虚拟世界的方块和线条开始温和地黯淡下去，然后规律地一个个消退，好像气泡破裂慢放400倍。

[ALLSURVEILLANCESYSTEMSOFFLINE。]

一切都熄灭了，世界回归了彻底的黑暗。Cereza的意识完整地回到了现实中的储物间。

等了两秒，脑后那双手才终于松开。骇客感到她向后退了几步，与自己拉开距离，然后是一声迅速的、金属与工装布料的摩擦，那声音中途还被绊了一下。

Cereza慢慢地从躺椅上坐直了身体，将脑机安全从系统断开，然后双手举过头顶，这动作熟练又自然。

她侧过头，第一次真正看清了眼前的入侵者。一个白发的女孩，比她想象中要年轻，也更…干净。那家伙正双手持枪指着自己，胸口起伏着，还在试图平复呼吸，显然刚刚那场顶着‘高烧’的百米冲刺对她消耗不小。

“Right。TellmewhereOrtais。GustavoOrta。（好。现在告诉我奥尔塔在哪儿。古斯塔沃·奥尔塔。）”她在喘息的间隙说。

“Orta?Jesus，yousureyougottherightaddress?（奥尔塔？老天，你确定你没找错地方？）”Cereza的声音比Lee想的要冷静得多。

“He’sinthere。Room3B。Beingafugtragicheroorsomething。（他就在里面。3B病房。当他的悲情英雄呢。）”

她用下巴朝斜前方示意。

“Now，youpleasepointthatthingaway?You’remakingmenervous。（现在能把那玩意挪开了吗？你让我很紧张。）”

Lee开启义眼迅速扫了一下Cereza全身。确认她身上只有骇客标准配备的无威胁性义体后，Lee仍然维持着举枪的姿势一动不动，语气也依然冰冷。

“Speak。Whyishehere?WhatdoeshewantwithMartha?（说。他为什么在这儿？他想对玛莎做什么？）”

“Whatdoeshewant?Kid，youreallycrashedthispartywithoutreadingtheinvitation，huh?（想做什么？小鬼，你连请柬都没读就来砸场子是吧？）”Cereza的声音里甚至多了一丝戏谑，她靠回椅背，还保持着举起双手的姿势。

“Thegirl，Martha，theoneyou’reaskingabout…she’shisgirlfriend。Orwas。Shewasthedaughterofsomebigshotfrom6thStreet。Theyfellinlove。VeryRomeoandJuliet，youknow?Exceptinthisversion，JulietgetscaughtinthecrossfireofanambushmeantforRomeo。（那个叫玛莎的姑娘是他女朋友。或者曾经是。她是六街帮某个头目的女儿。两人相爱了，罗密欧和朱丽叶的戏码，对吧？只是在这个版本里，埋伏本是针对罗密欧的，朱丽叶却替他挨了黑枪。）”

她的视线重新落在Lee依然紧绷的脸上，又或者是在评估Lee听到这些话后的反应。

“Gustavhtherhere。Hiredmetokeepwatch，makesureno6thStreetassholeestofinishthejloatoverherdyingbody。He’sprotegher。Orwhat’sleftofhertoprotect。（古斯塔沃把她送来这里，雇我监视着，防止六街帮的杂碎来补刀，或是对着她快断气的身体幸灾乐祸。他在保护她。或者说保护她仅存的这口气。）”

Cereza扯出一个干涩的笑容。

“Satisfied，officer?Orwhateveryouare。Youcameheretokillaguywho’sjustsittingbyhisdyinggirlfriend’sbed。Realheroicstuff。（满意了吗，警官？或者随便你是谁。你来这儿就为了杀一个守在垂死爱人身边的男人。真是够英雄的。）”

Lee不为所动，至少是表面上。“…howdoIknowyou’renotlying?（…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在撒谎？）”

Cereza嗤笑一声。“YouthinkIgetpaidextraforcreativestorytelling?Look，（你觉得我是被雇来编故事的吗？听着，）”她抬起下巴，又朝那个方向一点。“Thedoor’snotlocked。Whydon’tyougoseeforyourself?Peekinside。Watchthemangrieve。ThenebadtellmeifI’mlying。（门没锁。你何不自己去看看呢？瞧瞧那男人怎么悲痛欲绝的，再回来告诉我我有没有撒谎。）”

“Theresnoingback。（我不会回来。）”Lee简单地回应，然后微动手腕，将举起的枪口朝左轻摆两下，示意Cereza，“Nowturnaround。（转过身去。）”

Cereza闻言重新绷紧了全身，迟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