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牛郎早已鼾声如雷。
织女在孩子睡熟后,坐在微弱的油灯下,拿着针线缝补着孩子们破旧的衣物。
家里穷,衣服都是捡别人不要的,然后缝了又缝,补了又补,已经看不出原本的样子。
白九儿悄声走到她身边,将一个小布包塞进她手里,然后指了指牛郎的方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织女疑惑,但还是打开布包。
下一瞬,她的眼睛一下子亮了起来。
里面是几缕柔韧异常、在灯光下泛着淡淡月白光华的草纤维,以及两颗虽小却圆润且触手温润的珍珠。
“这是……?”
织女惊讶的瞪大了眼睛。
“月华草的纤维,还有一点水灵珍珠。”
白九儿低声道:
“我看过你织的粗布,材料太粗糙,浪费了你的好手艺,用这些,试着织一点不一样的东西,哪怕只是一小块手帕,让你的手,重新记住云锦的感觉。”
织女的手指颤抖地抚摸着那些材料,一种久违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悸动涌现。
她曾是织女,她的手指天生就为创造世间至美之物而生!
“可是……牛郎若看见……”
“他不会看见,即便看见了,也还有我在。”
白九儿笃定地说:
“而且,你可以在白天干活间隙,借口去溪边洗衣,在没人的地方处偷偷织造,材料你不用担心,你记住,这不是为了他,也不是为了换钱,而是为了你自己,为了向你自己证明,哪怕没有羽衣,你也是那个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织女!”
天上人间独一无二的织女!
她的话,让织女心脏猛地颤了一下。
看着白九儿,她紧紧攥住了那个小布包,像是攥住了救命稻草。
她重重地点了点头,眼中燃起了坚定的光芒。
从这一天起,织女的生活仿佛有了一丝隐秘的盼头。
她依旧操持着繁重的家务,忍受着牛郎的抱怨,但她的人生却在悄然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
在牛郎下田、孩子午睡的空隙,她会躲在屋后,用白九儿偷偷带给她的自制简陋小梭子和木架,小心翼翼地编织着。
起初,她的手指因为长久的劳役而有些僵硬,但当那蕴含着微光的丝线在她指尖流动,逐渐形成细腻而独特的纹路时,那种熟悉的掌控创造的感觉一点点回来了。
她对自由也变得更渴望了,对白九儿也越发感激和信任。
至于白九儿,经过这些日子相处,发现牛郎并非大奸大恶之徒,更多的是源于骨子里的自私、狭隘和那种“我捡到的就是我的”的占有欲。
作为底层穷困人士,他对妻女没有一丝关怀之情,反而只想通过压榨剥削欺负妻女,来换取那点可笑的脆弱的“成就感”。
他将织女视为他的所有物,一种能为他生儿育女、操持家务、还能织布赚钱的“工具”,而非一个平等的、有独立人格的妻子,甚至没有把织女当做一个普通人。
这种根深蒂固的观念,比单纯的暴力更难以扭转。
几天后,白九儿寻了个由头,去了一趟几十里外的小镇。
她用从后山弄得几个蛇胆换的银钱,购买了一些质量更好的丝线、一小盒胭脂水粉,以及几包常见的草药。
回来后,偷偷把丝线交给织女,又在入夜牛郎睡熟后把草药熬了,然后让织女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