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厅。
包拯坐在上座,手里正捧着一封状纸,与公孙策交谈,见他来了,先是问道:“身体可好了些?公孙先生说你近来表现不错。”
“回大人,全都好了,”展昭无奈道,“本就无事……”一连喝了七天的药汁儿,虽说是补血益气,可也着实是苦到没边儿。用公孙先生的话来说,就是现在这药越苦越好,最好是能吓得他再也不敢随便生病受伤。不过苦虽苦,倒也有效得很,脸色好看了不说,精气神儿也比之刚回来那会儿强了不少。
更何况天天还有药膳补着,他觉得他现在都能一口气从开封府跑到陷空岛!
……去个屁的陷空岛,这几日琐事太多,他都要忘了那日的不愉快。笨老鼠不识好歹,平白无故对自己那么凶,最好永远都在陷空岛上打洞玩儿!再也别出来了!
“那便好,外出办差,还是要先以自身安危为重,切不可冒险,将自己置于险境。”包拯苦口婆心劝诫道,不过他觉得还是对牛弹琴,毕竟这话,他没说过千遍,也得有百八十遍,次次说,次次不管用。
展昭乖巧应是,包拯又道:“既如此,你且看过这状纸,本府命你去往平江县详查此案,倘若证据确凿,务必将那杨钧逸缉拿归案。”
“是!”
平江县为开封府管辖县区,不过半日路程。展昭一路行至县衙,见了此地县令胡作宾。身材矮小,肥头大耳,眼睛却小而精明,不甚和谐,一身七品官服穿在他的身上,说不出的滑稽。此时他正谄媚地退去小厮,亲自为展昭添茶。
“不过是个小案子,竟还惊动了包大人,更累得展大人亲自前来,下官不知此事,有失远迎,还望展大人莫嫌怠慢。”
展昭斜睨他一眼,面上看不出喜怒,只道:“三条人命无辜枉死,事过三月仍未查清,在胡县令口中,倒成了小案子。”
“下官失言,”胡作宾忙连声告错,小眼睛眨了眨,慢声解释道,“只不过歹人狡猾,抛尸现场未露半点蛛丝马迹,又赶上大雨倾盆,就算是有也被冲刷得干净,实在是不好查验。”
“可上告妇人却是直指杨钧逸一人。”
“大人有所不知,杨家在平江县可谓是乐善好施,造福乡梓,而杨钧逸杨公子谦逊文雅,心怀侠义,却体虚多病,怎会谋害人命,杀人抛尸!小小妇人,不识好歹,无知狭隘,随意攀咬,又怎能当真?”
展昭见他模样恳切,不似撒谎,又想到那状纸言之凿凿,寻不出任何漏洞,一时无言。只端起茶托,揭开碗盖嗅了嗅,盯着水面上漂浮的茶叶,突然问道:“不识好歹从何说起?”
“那上告农妇,若下官没猜错,应是三合村孙氏,丈夫早亡,膝下一女,名唤孙蓉蓉,还未婚嫁,家徒四壁,全靠给人做些手工活为生,半月前孙蓉蓉被害后,她非说是杨公子所为,还曾在人家府门前闹了三天,杨公子见她孤身可怜,又无葬女财帛,不计前嫌,替她将女儿下葬,还给了她一笔银子,谁料那妇人竟还不知足,居然上开封府状告。”胡作宾神情激愤,连连拍桌,被展昭瞟了一眼后,又收掌扼腕叹道,“这不是‘不识好歹’,又是什么。”
展昭闻言,只觉这县令所言,与那状纸所言,口径截然不同,此间必有隐情,遂问道:“当日仵作验尸记录所在何处?”
胡作宾忙唤差役去取,不多时便呈到展昭面前。只看那验尸记录详当,并无含糊之处,他细细看过,三位被害之人均为十七岁的年轻女子,被害之时所着衣物非自身所有,均为红衣薄绡,鸳鸯绣鞋,死因皆为窒息而亡,除此之外,并无伤痕,不过……
他指着那处问道:“这三名女子皆未婚配,为何……”
胡作宾落眼瞧去,接道:“正因如此,下官才觉得是那采花盗徒所为,可全无半分消息,故才拖至三月也未能结案。”
展昭不语,又指着另一处道:“尸体所穿衣物,可有调查出自何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