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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对双胞胎一对鸽子一对猫头鹰（第1页）

哈珀跟哈利今年十一岁。住在姨妈姨父家，吃不饱穿不暖，每天都包揽所有家务活。他们起初的卧室是一个位于一楼的储物间，后来哈珀搬到最上面的阁楼，因为“男女有别”。但阁楼漏水，每逢刮风下雨天，哈珀就跑下去跟哈利缩在一起。

有时候两个人犯错了会被关在储物间，或者阁楼。阁楼常年阴冷潮湿，储物间狭小黑暗，都是非常不错的禁闭室。

每天早上，佩妮姨妈会拍打储物间的门叫哈利起来，接着哈利会去叫哈珀。然后他们再下楼梯到客厅听姨妈分配任务。所以，两个人窝在一起的那天早晨就能多睡一会儿。

“你猜我梦到了什么？”哈珀闭着眼，往被子里缩。

“一辆会飞的大摩托？”哈利困难地睁开眼睛，低声说。

“那可真是个好梦。”哈珀笑了笑。并不意外。她跟哈利身上常常发生这种没法解释的事情。比起突然瞬移到房顶、突然让玛姬姑妈的狗飘起来等等违背常理的事，他们之间这种联系真的不算什么。至少它有个大多数人都能接受的解释——双胞胎的心电感应。

做同一个梦是他们身上发生的最稀松平常的事，真正让两个人都觉得神奇的是他们还共享情绪波动与疼痛。

要哈珀来解释的话，她会说有一根线把她跟哈利非常深切紧密地连在了一起，他们受到了什么样的刺激与伤害都会顺着这根线传到另一个人身上。

就比如六岁的时候，哈珀意外摔断了腿。当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而哈利却不得不继续上学时，两个人都感受到了对方的恐慌与害怕在自己心里翻涌。那段日子里哈利明显地感觉到右腿会时不时发疼。或者可以这么说：正是因为哈利分担了一半疼痛，哈珀的腿才能好得那么快。

两人磨磨蹭蹭地起床穿好衣服，出了门，从走廊走到客厅。姨妈正抱着胳膊等着。她看见他们，伸出手指分发任务：“哈珀去煎鸡蛋，哈利去看着熏咸肉。”

“不许出差错，知道吗？”姨妈强调道。“我要达力生日这一天一切都顺顺当当的。”

“所以世界大战就是这么结束的。”哈珀小声且快速地说。

“什么？”

“我说我们这就去干。”哈利拉着哈珀离开。哈珀闻了闻空气里的味道，对哈利说：“快糊了。”

“狗鼻子。”哈利感叹了一句，拉着她加快速度。等到了厨房，他用铲子快速给熏咸肉翻了个面。

没过多久，他们就把一盘盘煎蛋和熏咸肉端到了餐桌上。弗农姨父正在看报纸，达力则在拆他的生日礼物，这对父子长得一样胖一样圆，眼睛也一样小。

“理理你们的头发！”属于姨父的小眼睛从报纸上方盯着双胞胎。这是他对他们问好的方式。

“先理理你们的身材吧。”双胞胎私下里总会这么说。

弗农姨父盯着两个小孩的脸，很响亮地从鼻子里喷了一声气。

这对双胞胎性别不同，相貌上也不太相似。哈利是黑头发绿眼睛，哈珀是红头发榛色眼睛，尽管同样瘦弱，但还是能看出来两个人长得酷似父母。这让弗农总是不受控制地想起上次跟那对夫妇见面的情形，他猜佩妮也是这样，因为他们在对待这两个孩子的态度上是如此惊人的相似。

哈利跟哈珀打记事起就包揽了德思礼家的所有杂活。做饭洗碗、扫地拖地、洗衣晾晒、打理院子、修车洗车、修水管通下水道……而这一切劳动换来的只是每天三顿很少的饭。有时候还会少一顿两顿。

他们得到的东西永远是旧的、二手的、达力不要的。学校里没人愿意跟他们说话。尽管哈珀每次总成绩都是年级第一，而哈利每次代表班级参加体育比赛都是第一。

生活用品跟学习用品都还能凑合，但达力的衣服穿着实在别扭。幸好哈珀想到求助费格太太，她教两个孩子怎么用针线跟缝纫机把衣服改小，或是在上面绣出一朵花。兄妹俩是干一行爱一行，每天都琢磨着给哈珀衣服上绣什么样的花，给哈利衣服上绣什么样的动物。

后来佩妮姨妈看见了，问他们怎么回事，谁教他们绣的，两个人异口同声地说姨妈我俩自学成才。没想到姨妈罕见地没揪住不放，隔天不知道从哪儿拿回来一兜子衣服，有裙子有短裤，说从二手市场捡的，以后穿这个。

哈珀说可喜可贺，姨妈总算发现我是个女孩了。哈利说你小声点她能听见。

“亲爱的，你忘记算上玛姬姑妈给的两件了。”佩妮姨妈正用一种让人感到恶心的柔和语气对达力说。

“那也只有三十七。”达力阴沉地说。“比去年少两件。”

“嗯，我们出门的时候再买两件怎么样？”佩妮姨妈反应很快地说。

达力勉强接受。但很快，随着佩妮姨妈接了个电话回来，宣布今天不能把双胞胎送到费格太太那儿去，他立刻皱起脸哭嚎起来。当然，没有真哭，主要是嚎。

“我不要他们跟我们一起去！”

“我们可以待在家里。”兄妹俩齐声说。

“好叫你们毁了我的家吗！”佩妮吼道。她不喜欢两个孩子同时说同一句话。

“我们不会。”哈利跟哈珀再次齐声说，但没人在意。弗农姨父跟佩妮姨妈商量了几分钟，被达力的好朋友皮尔跟他妈妈的到来打断，最后的结果是哈利哈珀跟着他们一起去动物园。

车上，达力跟皮尔说话的音量可以把车顶掀翻。弗农姨父则跟姨妈抱怨在公司里碰到的奇葩客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