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节闹够了,该回家了
这晚,是我这两年来睡得最踏实的一个晚上,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到自己拉着一个穿白裙子的漂亮女孩子在空中飞,她边飞边开心地看着我,我也笑着看着她,我们穿过一片茂密的树林,天空中突然掠过一只兀鹰,横在我们的中间,不知道怎么回事,我手一松,女孩一边往下坠,一边大声地叫着妈妈妈妈救救我——
就在这时,我醒了过来,气喘得厉害,梅儿可能太累了,睡得很着,我并没有吵醒她。
我看了看她,摸了摸平平的肚子,那里有一个小生命,但是,我真的要跟她作一次告别吗,想到梦里的情形,想着她喊着妈妈救救我,我不忍,不舍,难以做到,但是,我有选择的余地吗?
泪水顷刻漫延,如此残酷的抉择让我怎么选。
或者,每个女孩子都或多或少有不幸的经历,或多或少受到过伤害,我与梅儿不是幸运的人,都遭受这样的经历,幸而她已苦尽甘来,而我呢,青春带来的阵痛令我苦不堪言,在那一瞬间,我都觉得我没有再活下去的勇气。
不禁想到那天在天台上,梅儿站在那里泪流满面的情景,而到现在,我才能完全体会她当时的感受,但是,我却没有勇气面对自己。
就这样胡思乱想了一夜,梅儿的儿子不到六点就哭起来了,梅儿便起床,给儿子喂奶。
看着她的儿子,想起了自己肚子里的孩子,心里更加不好受。
她给她儿子清理好后,便把孩子交给了大头,然后拉着我去医院。
这边的医院是镇级的卫生院,不大,人也不多,倒是五脏俱全,一般的科室都有。
也好,在这个陌生的地方,可以把一些秘密永远地留在这里。
做完了手术,我觉得我的泪都流干了,再也没有眼泪了。
而威康连一个问候的电话与短信都没有,或者,这样也好,彻底断了,干干净净,然后,我还可以面对自己的未来,如果我还有未来的话。
在梅儿家休养了两天,我觉得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看着他们这么忙,还照顾我,心里也觉得过意不去,于是帮她一起做打包快递小件与打印快递单子的活,有时也当一下客服,但梅儿不让我坐在电脑前,说坐小月子,还是别太费眼神。
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觉得我基本无碍了,想回去了,不能再打扰他们了,梅儿好说歹说,硬说要我再住两天,我也不也知道她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想想,再呆两天也好,我现在还真的有点怕回去了,怕自己已完全不适合城市的生活,怕自己无所适从。
确实,这段时间作息也正常了,再加上梅儿天天做炖排骨汤,红糖姜汤给我喝,夜里有时还做核桃肉桂圆等甜品给我吃,我的气色真的好多了,能恢复到未流浪前的一半多了,感觉自己像个人样了。还有心里真的很感激梅儿,我想,如果有一天,我发了,第一个报恩的人除了父母外,就是梅儿了,因为她在我最困难最落魄的时候帮助了我。
这几天我的气色变得越来越红润,而梅儿却越来越憔悴,她是真的太累了。
我准备走了,不能再这样令她操心了,也不再让她挽留,悄悄地收拾了行李,写了简单的辞别信,放在桌子上,然后趁他们在忙着打包快递件的时候,轻手轻脚地溜出了门,回头看了一眼,他们明显毫无觉察,这下,可以放心走了,一扭身一头撞到一个人的身上,我以为是梅儿的婆婆,忙着说对不起。
但是当我看清那个人的身影与脸时,我一下子呆若木鸡,竟然是张小杰!
终于明白为什么梅儿非要把我强行留下来了,原来她已向张小杰通风报信,在等着他赶过来。
唉,我就这样被梅儿给出卖了,不过,我知道,她是出于对我好,或者,她是想要我们重归于好,但是,经历了这么多,这,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