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分明是素锦写给苏楠说鸾贵妃回宫的信笺!不知道何时被柔妃截下,她倒是捉拿得紧,不知是准备何时拿出来要挟或者置她舒木青于死地,今晚若不是万不得已恐也是没想过拿出来。
“这信上说鸾贵妃已然安全回宫,望将军不必担心,孩子也安好……”柔妃技巧性地停在此处,漂亮的脸上一派温婉的笑容。
幸亏她早就清楚鸾贵妃不是那么好对付的,是以才时时刻刻派人瞧着西鸾殿的动静,总算功夫不负有心人,那个夜晚,在青帝满身怒气带着鸾贵妃离开后,鸾贵妃的丫鬟素锦在子时鬼鬼祟祟地派人将一封信送出宫去。
“你想说什么?”舒木青敛着气,尽量神色自若地问道。
§2
柔妃的心情似乎也放松下来,拣了张凳子坐下,边将信纸叠好边道:“瞧姐姐这么晚都来找我兴师问罪,想必也是知道章凤宫的千酥饼掺了什么东西了,既然我们各自都抓着各自的把柄,何不联合起来,对付章凤宫呢?”
“妹妹真是好大的心思,连太后也琢磨着怎样对付。”
“姐姐比我进宫早,想必也很清楚以前怀孕的宫妃是如何不知不觉就落了胎吧。”柔妃眼神一暗,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虽然我不知太后究竟是否真的和这些事有关,但是未雨绸缪总是好的。”
舒木青沉默了会道:“你为何不怀疑以前宫妃的落胎是因为我?”
“贵妃姐姐是如何离宫的,我虽知道得不甚清楚,但原因,还是知晓个大概的。”
果然是心思玲珑的女子。舒木青想着刚才自己还怜惜她太过年轻轻率禁不住自嘲一笑,她怎么忘了,在这吃人后宫里生存下来的红颜都具有蛇蝎的心肠,柔弱善良,呵,那只是伪装的用来谋得圣宠的工具而已。
“贵妃连夜来访,妹妹其实也有些措手不及的,不过这也让我更加笃定,千酥饼里定是加了罂粟,小皇子一吃上瘾,是以姐姐见到我叫人故意放着的‘东西’,便这么亟不可待地来兴师问罪了。”柔妃淡然地说着。
这么玲珑的心思,留下来便是祸害!舒木青冷笑,“柔妃难道不怕我会和太后联手对付你么?毕竟为了让小皇子坐上太子之位,讨好太后那是必然的。想必妹妹也清楚,太后将我接回宫来,便是为了对付你。”
柔妃一怔,虽然心里知道是,但是从贵妃嘴里说出来,她还是感觉有些难以接受。太后已是大胤最尊贵的女子,她一介宫妃,即便不听从她的吩咐,又能碍到她什么呢?但此时她并不打算深究其意,眼下拉拢鸾贵妃才是正经之事,便笑道:“姐姐也别忘了,我手中的证据也足够让你地位难保。”
“妹妹是说那封信么?”舒木青挑眉,“看来妹妹的功夫还没做足,并不知道素锦原是苏楠将军的侍女,她自幼侍奉将军,随本宫入宫这么多年,未见主子,写封书信报报平安,不知是哪里不妥了?”
“贵妃姐姐也太轻描淡写了,既是苏将军的贴身侍女,如何又会随姐姐入宫?”
“呵,妹妹想必也知道四年前发生在乌木国的那场内乱吧?本宫侥幸逃脱来大胤途中,本着对大胤的忠心,苏将军当然对本宫格外照顾,是以一个贴身侍女而已,他又如何会舍不得?再说,你明知千酥饼不妥,却故意拿来尚仪宫嘱咐你的侍女穗清端给小皇子吃,如此毒害皇嗣,你难道不怕诛九族吗?!”
舒木青柳眉倒竖,铿锵之声落地,柔妃却仍是面色不改,冷笑道:“贵妃别动气,所谓皇嗣也不知是不是龙种……”
“放肆!”舒木青虽是厉声打断了她,但是心里却隐隐有些不安,果然柔妃也不甘示弱地站起身走到她面前道,“据说往日与你出逃的还有你父汗的妃子燕妃,据说那时她已怀有两个月的身孕!”
来不及细想,舒木青忽地“啪”地一个耳光甩过去,柔妃被打得身子侧向一边,穗香骇了一跳,心慌地喊了声“娘娘”,想要走过去却被舒木青凌冽的目光瞪得无法移动半分。
“贵妃反应这般大,倒是让妹妹有些笃定了。”柔妃眼神恨恨,似乎已决定和她抓破脸皮,不再想着和她联手对付章凤宫的老狐狸,“前些时候,我就觉得不对劲,拼了命生下的孩子,贵妃居然让他叫自己‘娘娘’,当真好笑,瞧着贵妃这会儿的反应,想来拿孩子定然不是龙种了,那么,他会是谁呢?”
柔妃忽而眉梢眼角都渗出了妖娆的笑意,她凑近舒木青的耳边,一字一句道:“所谓的小皇子该不会是燕妃的孩子,贵妃你同父异母的弟弟吧?”
舒木青的眼里已然骇得没了光亮。上官柔雪怎会知晓这么多的事!燕妃的事她托了苏楠,让他盖得不知道有多紧,柔妃居然会查出来!到底是哪里出了错?仅凭一封书信,柔妃断然是不会想到这些的,她背后到底是谁在指使?!若是章凤宫……不,不会,若是慕容熙凤知晓,她这个贵妃早就尸骨无存了,那么到底是谁?!
柔妃满意地看到舒木青整个脸色都变得颓败,一时间有些计谋得逞的快意。关于小皇子的身份,她原是没有半分怀疑的,毕竟混淆龙种那是诛九族的大罪,想必也没有人敢这样做。然而前几晚突然有个神秘的黑衣人丢了个纸团进来将这事告诉了她,她原本也将信将疑,若不是刚才鸾贵妃咄咄逼人,她也不敢说出来,毕竟这样信口雌黄的事若贵妃要她拿出证据来,她也是毫无办法的,不过此刻,瞧贵妃的神色……呵,她押对了宝。
“看来是我说对了。”柔妃眼眸晶亮,闪耀着得意的光,“若是我将这事告知了皇上,不知诛九族的人会是谁呢。”
舒木青一直沉默着,想必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柔妃一时雀跃心头,虽然事情没有按照她的计划在走,但是预先除掉一个贵妃,那么和章凤宫那老狐狸便是一对一的较量,更何况还有神秘人从旁协助,那么大胤朝皇后之位,还不是如探囊取物般轻松!
夜风忽地吹得烛焰摇晃,光亮瑟缩那么一下,柔妃只觉眼前人影一闪,带起一阵微醺的风,待她反应过来时,那张被她抓在指间的信纸已然没了踪影,再一瞧时,只见穿着月白衣裳的素锦抓着那张纸企图用烛火烧掉!柔妃尖声喊了一声“穗香”,伶俐的宫女忙不迭地去抢。瞧着烛火半天只烧了一个角,穗香又抢得强势,素锦索性豁出去,抓着纸张就往嘴里吞。
柔妃急得不行,连忙叫道“给我抠出来抠出来”!然而舒木青却是冷眼旁观,待整张信纸被素锦吞入肚腹后,舒木青平静的神色才稍稍有了裂缝。
柔妃恨恨道:“别以为吃掉了那张纸我就没有其他证据了!”
“妹妹别恼。其实有件事我一直没有告诉妹妹,本来本宫才回宫,不想闹些事惹得后宫不得安宁,但是妹妹这般沉不住气——”舒木青慢慢走近柔妃,纤细白皙的手指轻轻地挨近柔妃的肚子,柔妃忙不迭地退开两步,她不以为意,继续笑道,“妹妹不觉得奇怪吗?我来了柔福宫这么些时辰了,夙绿为何还没将救兵搬来。”
“你……你知道!”
“我当然知道,只是妹妹你却不知道。穗清是迷惑本宫的一颗好棋子,可惜夙绿是见风使舵的好手,既然千酥饼里藏着罂粟的事已被我知晓,她当然要站好队。不然我怎会这么先见之明地在夙绿门外安排好了人手?”
“你……”
“妹妹别急,好戏还在后头呢。你以为我刚才真的被你那封信吓到了么?让那一帮奴才退下,不过是给福泉好机会,好让他带着那小太监去章凤宫给太后请安。妹妹,既然太后敢明目张胆地在千酥饼里下罂粟,就说明她是得到了皇上的暗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