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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 章（第2页）

她立即俯身，额头触地："臣妾不敢，谢娘娘恩典。"但我看见她低下头时，嘴角微微弯起一个得逞的弧度。

我起身走过她身旁时，闻到淡淡的梅香，混着雨水的清新。停下脚步，看见她后颈有一颗极小的朱砂痣，在湿发间若隐若现，像雪地里落下的红梅瓣。

"你叫什么名字？"

"臣妾沈知微。"

知微。见微知著。名字倒是雅致。

走出殿门时，雨已经停了。夕阳破云而出，给琉璃瓦镀上金边。玉簟跟在我身后，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便说。"

"娘娘为何要保那沈才人？李贵妃那边怕是会不高兴……方才奴婢看见贵妃宫里的内侍往这边张望呢。"

我望着天边渐散的乌云，想起那双倔强的眼睛。

"本宫行事，需要向你解释？"

玉簟立即跪地："奴婢失言，请娘娘恕罪。"

回到正殿，我坐在窗下绣架前，指尖抚过绣了一半的凤凰图。金线在夕阳下流光溢彩，却莫名觉得刺眼。那只黄雀的身影总是在眼前晃动，还有那双带着挑衅的眼睛。

"添香，"我唤来贴身宫女，"去查查那沈才人的底细。"

晚膳时分，李贵妃果然派人来"问候"，话里话外透着不满。我以"宫中规矩不可废"为由打发了去，心下却莫名烦躁。

夜深人静时，添香捧着册籍来回话。烛光在她脸上跳跃，映出几分忧色。

"沈才人是今春选秀入宫的，父亲是苏州知府沈墨。入宫三月，至今未曾侍寝。平日喜欢在御花园喂雀儿，还偷偷养了一只黄雀在枕霞阁。听说……"她顿了顿，"听说前几日还爬树救过一只雏鸟，被嬷嬷训斥了也不改。"

烛火噼啪作响，我在册籍上看到她的名字——沈知微，年十七，擅琴画。旁边还用小字注着"性活泼，好动，常违宫规"。

合上册子，走到窗前。月色如水，洒满庭院。银辉倾泻在汉白玉栏杆上，泛起冷冽的光。忽然看见墙头掠过一道影子，轻盈如燕，绯色衣角在月下一闪而过。

仔细看去，竟是那本该在落月轩禁足的沈才人，提着裙摆蹑手蹑脚地往御花园方向去。发间簪着一支新摘的玉兰，随着她的动作轻轻颤动。月光照在她脸上，那双眼睛亮得惊人。

真是……胆大包天。

"娘娘可要奴婢去将她带回？"添香低声问，声音里带着紧张。

我望着那抹身影消失在月洞门后，唇角无声勾起。想起白日里她护着黄雀的模样，那双带着挑衅的眼睛。

"不必。"转身走向内室，沉香的气息萦绕鼻尖，"明日一早，传沈才人来未央宫侍墨。"

既然这么喜欢乱跑，不如就放在眼皮底下看着。

毕竟，金丝雀还是关在笼中最稳妥。而这座深宫，最不缺的就是金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