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纷纷举起酒杯,高声附和:“愿大魏江山永固,胡汉同心!”酒杯碰撞声清脆悦耳,宴会正式开始。
席间,众人推杯换盏,气氛愈发热烈。汉人世家的世子们多谈论经史子集与农桑政务,鲜卑贵族的子弟们则热衷于马术与武功,偶尔也会争论胡汉文化的优劣,但总体还算和谐。崔恬作为清河崔氏的长子,自然成了众人追捧的对象,鲜卑贵族的子弟们纷纷上前敬酒,拓跋宏更是特意拉住他,高声道:“崔浩大人是父王的肱骨之臣,推行汉制、安定天下,劳苦功高。崔公子年轻有为,日后定是你我的榜样!”
崔恬闻言,连忙起身鞠躬行礼,脸颊涨得通红:“殿下过誉了,小子愧不敢当。家父的功绩,皆是为了大魏江山,小子不过是跟着家父学习罢了。”
“哎,崔公子不必过谦。”拓跋宏哈哈一笑,高举来通杯,“诸位,都敬崔公子一杯,愿他早日继承崔大人的衣钵,为我大魏效力!”
众人纷纷响应,一个个端着酒杯围了上来,将崔恬团团围住。崔恬本就不胜酒力,几杯酒下肚,脸颊早已通红,眼神也变得有些迷离,却又碍于情面无法推辞,只能硬着头皮一杯接一杯地喝。
景林珏坐在一旁,看着崔恬被众人围在中间,醉态渐显,心里泛起一丝无奈。崔恬心思纯粹,不懂得拒绝,这样下去迟早会被灌醉。她想起崔浩对自己的期许,又想到崔恬对自己的维护,终究还是不忍袖手旁观。
“诸位公子,”景林珏起身,缓步走到崔恬身边,轻轻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体,语气温和却带着几分不容置疑的力量,“崔世子已然醉了,还请各位高抬贵手。他若是烂醉如泥地回家,崔大人少不得要责罚他,到时怕是扫了大家的雅兴。”
围在周围的鲜卑贵族子弟们愣了愣,随即有人笑道:“景小姐这是心疼崔公子了?”
“是啊,崔公子好酒量,再多喝几杯也无妨。”
众人起哄着,丝毫没有罢手的意思。景林珏眉头微蹙,目光扫过人群,最终落在了郑彦修身上。郑彦修见状,刚要起身相助,御座上的拓跋宏却开口了:“景小姐,怕是你心疼崔公子了吧!”说罢哈哈大笑,殿内的宾客也跟着哄堂大笑起来。
崔恬勉强站稳身子,伸手将景林珏挡在身后,声音带着几分醉意却异常坚定:“太子见笑,崔某确实不胜酒力。改日我定在府中设宴,亲自向各位赔罪,今日还请各位手下留情!”
“哎,今朝有酒今朝醉,哪能等得到改日?”拓跋宏摆了摆手,端起自己的来通杯,“崔公子,孤再敬你一杯,这杯酒你可不能再推辞了!”
崔恬面露难色,只能摇摇晃晃地举起酒杯,眼看就要饮下。景林珏心中一动,伸手握住他手中的酒杯,转头对拓跋宏笑道:“殿下,今日宴会,小女还未敬过殿下。崔世子已然醉了,这杯酒便由小女代劳,另外再敬殿下宴客之情,感谢殿下的盛情款待。”
话音未落,她便端起酒杯,仰头一饮而尽。酒液辛辣,顺着喉咙滑下,灼烧感瞬间蔓延开来,但她神色不变,又拿起案几上的酒壶,给自己满上一杯,对着拓跋宏一举杯,再次一饮而尽。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景林珏。一个女子,在储君宴上如此豪爽地饮酒,这在北魏还是头一遭。拓跋宏也愣了愣,随即朗声大笑:“好!好一个豪爽的景小姐!孤饮了!”他端起自己的来通杯,一饮而尽,脸上露出赞许的神色,“早闻景家嫡女才学出众,那日殿上你与父王对答农桑之事,孤便大为钦佩。今日特意宴请你前来,就是想一睹平城才女的风采。没想到景小姐不仅有才,行事更是这般爽快,真是巾帼不让须眉!”
坐在右侧的拓跋木立刻附和道:“大哥有所不知,那日卢家的临湖宴上,景小姐与长孙淑妹妹辩论胡汉之事,条理清晰,言辞犀利,把长孙淑妹妹都快气哭了!”
拓跋宏闻言,脸上的笑意更浓:“长孙淑那丫头,向来跋扈惯了,景小姐不必和她计较。今日孤邀你前来,除了想一睹你的风采,更想听听你对推广汉制、安抚百姓的见解。你改良农具、推广农桑,又开馆行医,皆是利国利民的好事,孤很想知道,你接下来还有什么打算?”
“殿下谬赞了。”景林珏微微躬身,语气恭敬,“小女只是做了些分内之事。农桑是百姓的根本,医术是救死扶伤的本分,只要能让百姓丰衣足食、远离病痛,小女便心满意足了。至于推广汉制,那是殿下与各位大臣的英明决策,小女不敢妄加评论,只愿尽自己的微薄之力,为殿下分忧,为百姓造福。”
拓跋宏点点头,对景林珏的回答颇为满意。他一挥手,笑道:“好了,今日不谈政务,大家尽兴饮酒便是。”话音刚落,一队舞姬便从殿外涌入,身着五彩斑斓的舞衣,手持丝绸彩带,随着悠扬的乐声翩翩起舞。她们的舞姿既有鲜卑舞蹈的豪迈奔放,又有汉家舞蹈的温婉柔美,看得众人目不暇接。
拓跋宏又对身边的一个侍女低声吩咐了几句,便起身往后殿走去。那侍女会意,快步走到崔恬身边,扶住早已醉得不省人事的他,对景林珏行了一礼:“景小姐,奴婢扶崔世子去偏殿醒醒酒,还请您放心。”
景林珏点点头:“有劳姑娘了。”
侍女搀扶着崔恬离去后,另一个身着浅绿色宫装的侍女缓步走到景林珏身边,微微俯身,附耳说道:“景小姐,储君殿下请您去后殿品茶,还请您随奴婢移步。”
景林珏心中一动,储君突然请自己去后殿品茶,想必不是单纯的闲聊,定是有重要的事情要谈。她定了定神,对侍女道:“有劳姑娘带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