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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趣阁中文>佛心 > 第六章在高原之外静静绽放(第2页)

第六章在高原之外静静绽放(第2页)

历来驻军换防,都是地方首屈一指的大事,乡党贤达少不了出城十里欢迎。原以为少年将军,必定风流倜傥,英姿勃发,却不料此公如此长相,众人皆大失所望。但见其枣红色大马后面跟了一乘软轿,又多了几分好奇:此公少小出家,年纪轻轻,且尚未婚配,软轿中乃何许人也?

杨孟真到古城后,催粮逼款,自有下人张罗,他却不问得力与否,只顾烟馆进酒馆出,和古城各界名流相处得鱼水一般。

一日,众人于江边戏楼听戏喝酒,杨孟真忽指对面山顶,问:“那是什么塔子?”

席间有人答曰:“此乃奎星楼。”

杨孟真站起来,行至栏杆边,遥指高塔,说:“很高很大嘛。”

众人皆古城士绅,深以古城历史文化为荣,其中有人忍不住洋洋得意,答曰:“此楼建于明末清初。嘉庆十三年,川北道台黎学锦撤移城中,改建中天楼。光绪戊子年间,又在旧址重建一楼一底的阁楼,称‘奎星楼’。”

杨孟真独自饮酒一杯,问:“兄弟没有进过学堂,粗人一个,请教一声,何谓奎星?”

又有学究答曰:“奎星,乃北斗七星中的第一星。《孝经?援神契》有言,‘奎主文运’,故世俗信奉奎星,建奎星楼以开启文运,培植文风。”

“这样说来,那个楼对于古城很重要?”杨孟真又独饮一杯,问道。

在座诸君皆称“喏”,且各显身手,争相吟诵古今相关奎星之名篇名句。一场聚会,有人弹琴,有人唱曲,有人吟诗,有人饮酒,逍遥哉,不亦乐乎。

不几日,城中有人奔跑呼号,言“奎星楼塌了”。众人皆以为其患了失心疯,不予理睬。也有好事者登高望远,果见对岸黄花山上烟雾迷茫、人头攒动,大呼不妙!待城中士绅敲锣打鼓,募集人手,一路跑上山顶,奎星楼早已变成一堆瓦砾,有士兵正在吆喝一帮民工将梁柱、椽子、檩子摆放一边。士兵见有人来,鸣枪威吓不得靠近,声称杨团长要将此楼所有木料拿回老家,重盖奎星楼,以图杨家后世文运昌盛。

士绅万般惊愕,千般无奈,只得转身回城,遍寻杨孟真。

一行人先至兵营,被告知:“杨团长在西城有公干。”

转至西城,众人还未出城,即望见城墙上中间跪有一人,左右士兵持枪而立。待跑至城墙下,只听一声枪响,众人戛然止步,却见一团红白之物自城墙上倾泻而下……

朗朗乾坤,草菅人命,若非亲眼所见,谁敢相信?众人两股战战,眼看杨孟真带人从面前走过,却言语不得。

有好事者上得城墙,飞一般上去,飞一般下来,却说:“脑壳已经烂了,不过从衣服上还是看得出来,是洋人医院前几天来的翻译。”

英国人在古城传教数十年,建有教堂、学堂、医院。传教之余,普济众生,素与中方无隙,杨孟真何以敢冒天下之大不韪?

古城上至乡绅下至黎民,整日惴惴,惶恐不安,奎星楼之事,亦无人敢提起,眼见奎星楼之梁柱、椽子、檩子全被军车拖走,更是无人敢问。

英国人并未如常人所料追究此事,还如往日一般,教堂照旧礼拜,学堂照旧上课,医院照旧开业。古城人却如天灾前的鸡犬,战战兢兢,惶惶不可终日。

月余,死寂终被古城的叫花子们打破。他们抱着请柬满城请客,声称错拐棒头大喜,杨团长主婚。

错拐棒头乃古城第一大帮丐帮之首领,他要结婚,古城各大门大户自然少不了要凑份子钱,何况有杨团长主婚。

也是在此时,众人才陆续明白:杨孟真那日来古城时,随行软轿里抬的,是他之前不久才从成都一所学校抢来的女学生。这位女学生是成都一家商号的小姐,已和其表哥订有婚约。小姐被抢来古城后,表哥随后跟来,明里仗着学过几天英文、在英国人的医院里做了翻译,暗里和小姐私通款曲,想要找机会偷偷逃走。杨孟真洞若观火,原打算再戏弄他几天,却不想他色胆包天,竟在杨孟真眼皮底下动手动脚。杨孟真一气之下,敲了他的砂罐。小姐被捉了现场,当即便疯了。即使疯了,杨孟真还是不放过她,要将她嫁给错拐棒头,并勒令错拐棒头,每日辰时必得让那女人上街讨饭。错拐棒头的打狗棍岂能和铁壳子枪比强硬?真也罢,假也罢,只得答应要欢欢喜喜把这女人接回城隍庙。但错拐棒头毕竟是一帮之主,面对杨团长的高头大马,拎起他的打狗棍,抱拳作揖,也提了一个要求,说那女人既然是丐帮一员,成了他错拐棒头的女人,自然就要错拐棒头来决定她是否出去要饭、什么时候出去要饭。杨孟真大喜,下得马来,直呼错拐棒头“兄弟”,且表示要亲自主婚。

古城从此没有了奎星楼,却多了一个痴呆呆的丐婆。

而杨团长的名头,也如阎罗一般,使古城人闻之噤若寒蝉。

2

这是古城佬翁随信发给我的第一个故事,故事的主人公是杨孟真,故事的作者是观鹿山主人。

我的潜意识里总觉得,明珠的奶奶那些“胡言乱语”全是冲着嫫拉来的,所以,我才会那么强烈地想知道,嫫拉跟随波拉离开内地,到底是为了什么——这就是我找古城佬翁要这些资料的原因。现在资料到手了,我自然会一边看,一边想:样孟真和李家有什么关系?为什么明珠的奶奶会一再提起他?他和嫫拉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

可把这篇故事从头到尾看完,我却没有找到自己想要的东西。我猜测这位观鹿山主人的年龄一定不小了,讲起故事来,文不文,白不白,跟成都宽窄巷子里老茶馆那些说书的一样……或者,更像古城圣约翰大教堂对面广场里那个拉竹琴的清瘦老头。

当然,我也不是一无所获。“五短身材,天生少发,脑袋圆溜溜、亮晃晃,脸庞浑圆多肉,眼睛小,眼珠活泛,蒜头鼻子,五官当中唯有嘴生得乖巧,樱桃一般,小而红润。”这简直就是在说杨帅嘛!只不过,他的小眼睛被眼镜遮住了,鼻子看起来不是很“蒜”,嘴却绝对是“樱桃一般,小而红润。”想起明珠那天提起“草包加流氓”时,杨帅曾经说过,他爷爷就叫杨孟真……

我觉得很不妙。

“不知道杨帅读了这段,会不会跑去古城,找写这故事的人拼命?”

只有一个人的时候,自言自语就不是罪过。我自言自语着,点开古城佬翁5月5日的信。没想到,第一眼竟看到附件的标题是:杨孟真血洗梁山关!

刚来四川那几年,我特别喜欢去四川的各大论坛转悠,特别是有关四川历史的帖子,见了就要翻翻,然后踩一脚,当时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四川会有那么多关于张献忠的传说故事?现在看到这个标题,我猛然找到了答案:你最难忘的,不是那个最爱你的人,而是那个伤害你最深的人。

看来,杨帅要是真的去古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古城人知道,他就是杨孟真的后人。

3

杨孟真在古城,还有协助地方禁烟的责任。但他打着巡视的旗号去各个乡镇,并不是真正为了禁烟,而是在收了各烟馆的好处费之后,再顺道就近去找漂亮的女子。那段时间,古城城乡稍微有些姿色的女子,不是赶紧找婆家提前订婚结婚,就是女扮男装,即使外出干活,也不敢走远,生怕被他遇上。

杨孟真自恃团长身份,外出的时候,一般只带一个贴身卫兵,而且两人都骑马。一般来说,被他们盯上的女子,只要不想死,都很难逃脱。

东兴侯家的女子就是在赶场回家的路上遇到杨孟真的。她那天上场卖了茧子,给久病的母亲买了几副中药,还给在东河推船的两个哥哥买了做褂子的细纱洋布——中药和布都放在背篼里。侯家的女子老远听到马蹄声,并不知道是谁,可还是像所有乡下女子一样,怕被马踢着,赶紧躲到了路边的青冈林里。但马并没有跑远,而是在她前面不远处停了下来。侯家女子一见到来人的打扮,就晓得糟了,慌乱间,在山坡上一边退一边高声喊:“救命呀!救命呀!”乡间的山路,哪里有人能马上赶来?眼看着来人就要到自己面前了,她心一横,跳下了山崖……

人们听到喊叫声赶来时,只听到一阵远去的马蹄声,只看到山弯里一阵扬起的尘土。

侯家兄弟得到音讯从东河赶来,在山坡上找到了妹妹的背篼和挂在青冈枝上的细纱洋布,他们沿着山下的河沟找了三天三夜,都没能找到妹妹。回到家里,却发现母亲连病带饿,也已经去世了。两人抱头痛哭,再不去东河撑船,而是直奔梁山关,投奔了那里的棒老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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