吾母:
昨日不曾写信。
昨日下午收到第三号事信,甚喜。
姨太病已痊愈了,使我很欢喜。
永侄之脚只是慢性病,正不必性急,且将汪开地先生的药用了再看如何。
秠嫂之气痛病,事已痊愈,闻之甚慰。
冬秀想已回江村去了。
北京情形如旧,虽不很好,但无乱事。
我身体平安,前天牙齿痛,昨天已止住了。今天还要去找牙医,把蛀洞补好。
适儿三月十六日
致母亲书
吾母:
昨天没有写信。
今天收到了冬秀信一封及永侄信一封,心里很欢喜。
昨天忙了一天,替《新青年》做了一篇一万字的文章,这文是不卖钱的。不过因为这是我们自己办的报,不能不做文。昨天一直做到半夜后三点半钟方才做好。这篇文字将来一定很有势力,所以我虽吃点小辛苦,也是情愿的。
今天星期,大学中请一个美国人演说欧洲文学,请我做翻译。
所以一早起来,就到大学去。演说完了,蔡校长请我们吃中饭,直到三点半钟始散坐回来。
有点倦了,且去睡一觉。
适儿三月十七日
致江冬秀书
冬秀:
你为何不写信与我了?我心里很怪你。快点多写几封信寄来罢。
今夜是三月十七夜,是我们结婚的第四个满月之期,你记得么?我不知你此时心中想什么。你知道我此时心中想的是什么?
我想你若来京,还该把思永带来,可使母亲与秠嫂在家格外要好些,若不带他来,秠嫂定然心中怪我与你,定使母亲在家不好过。
我这话你看对不对?
我昨夜到四点多钟始睡,今天八点钟起来,故疲倦了,要去睡了。
适三月十七日
窗上的月亮正照着我,可惜你不在这里。
致江冬秀书
冬秀:
今日收到你的信,心里很欢喜。你为我医病心里着急。我早已依了你的话不去医了。医生也说我并没有病,养养就好了。你不用着急。
这几天很忙,昨晚写文章到三点半钟才睡,今天八点钟又起来了。
适三月十七日
致江冬秀书
冬秀:
昨夜二哥得川沙电报,说二嫂病危,已不能说话了。今天又得电报说二嫂已死了。二哥决定后天动身回南。
家门真正不幸。我回来之后,死了一个侄儿,又死了一位嫂嫂。
最可怜的是二哥的三个小儿女,一个顶小的只有六岁,真不知如何安顿。
今天我在教育部演讲“墨子哲学”,来听的约有五六百人。内中有二百人是女学生。可见近来北京风气开了,比起十年前来,大不相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