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仁叔看信后,亦乞勿告外人也。
家用已寄三十元,已收到否?
盘费由芜直寄耘圃,据耘圃来信,已收到票洋六十元,尚有现洋五十元未收到,想此时已收到了。
大学前几天因中日密约事,学生全体去见总统,以致蔡校长有辞职之请。现已平复,蔡先生已不辞了。
大雨了两天,可厌之至。
我身体平安,望勿念。
适儿五月廿四
致母亲书
吾母:
今日得第十一号家信,甚喜。
永侄前月亦有信来,说今次所以不能来的缘故,说得很有道理。
这孩子是很明白的,他日读书定很好。他此时在家调养,也是好的。
等我冬间自己回来带他,也并不迟。前天晚上,我请大学中前次送贺礼的教员等吃酒。我因到京后极忙,故至今不曾请他们吃酒。现在学堂要放假了,再捱不下去了,只好请他们吃酒,花了六十块钱。
会馆中同乡我已请过了。那天晚上,因我是主人,客又多,所以喝酒多了一些,竟醉了。回家后大吐一场。我生平酒醉不曾吐过。此次竟大吐,想是多年不醉之故。第二天病酒,颇不适意。今天好了。
从此以后,又要戒酒了,吾母请放心。冬秀等不知何时可到,现尚未接到电报。
我近来极忙,因学年将毕,有许多事要办了,故极忙,信也多日没有写了。过了六月十七,停课后想可休息几天了。
适儿六月七日
致母亲书
吾母:
冬秀们到了三天多了。冬秀病了一天就好了,但还咳嗽。耘圃病了两天了,两天都有寒热。昨天请医生看了,现在正吃药。他们都不是长[常]出远路的人,所以经不起辛苦。不过这都是时症风寒,不很要紧。
冬秀带来许多家乡食物,如茶叶、干挂豆、萝卜丝、笋衣、豆豉之类,都是吾母一人亲手安排料理的。我心里实在感激,吾母待我们如此之好。等过了几天,我们要把笋衣烧肉,篆笋炖肉,萝卜丝做塌果,请几个熟朋友来吃真正家乡菜可不好吗?
昨天我的课完了,总算过了一个学年。如今又是暑假期近了,此时正预备大考,考完了,月底便放假了。
昨天下午有几个朋友来看我们。两个是大学的教员陶先生和程先生,一个是大学会计课员郑先生,两个是女子师范教员丁夫人和沈女十。下午很闹热的。
吾母近来身体如何?望格外保重为要。
适儿冬秀
六月十五日
吾母:
现在冬秀与耘圃病都好了。
昨日有一位朋友蒋梦麟先生从上海来,我约他在中央公园吃晚饭。到了晚上,他来了,还带了位客,问起来始知是江苏教育总会会长黄进培先生。黄先生是当今教育界一个最有势力的人。我们几次想相见总不曾见着,今晚才遇着他,两人都很欢喜。后来谈起,他说明天要到东三省去。我问他可要到吉林省?他说是的。我因说先君曾在吉林做官,又曾到过边界上勘界。他问先人名字,我说单名一个传字。他忽然大惊道:“原来令先生[君]就是铁花老伯!”
后来问起,始知他的父亲是黄烽林先生,且前也在吴清帅幕府里,与先人熟。他常听见他父亲说起先人的学问才气,故还记得。此时谈起,方知我们原来是世交。他说:“铁花老伯应该有适之兄这样的后人”。我听了这话,心里很欢喜。我在外边,人家只知道我是胡适,没有人知道我是某人的儿子。今次忽闻此语,觉得我还不致玷辱先人的名誉,故心里颇欢喜。
这几天因补编未完之讲义,又须应酬远来客人,故不得暇,有三日不曾写信了。想吾母身体安好,合家清吉为慰。今年北京极热,此时已穿夏布,不知南边气候如何?
适儿六月廿日晨六时
致母亲书
吾母:
前次本拟寄三十元,后以票价忽跌,故不曾寄。今日由开文汇上六十元,到日望写信告知。
此时大学已停课,我每日但在家补作讲义。每日往大学去一次,后天有一个考试,此后便更闲暇了,夏间招考在七月十五日,我须看英文卷子。此外便都是我看书的时间了。
冬秀在芜曾寄洋伞两把、席一条,想已收到了。
吾母此时身体如何?望格外保重为要。
冬秀、耘圃前有小恙,现在都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