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知东小哥冷着面,看也不看她道:“我既然说了要帮你找到你阿姐之后才离开,就言出必行,不像某些人。再说了,我还得盯着你莫要将事情抖落出去。”被他这一顿揶揄,兰语娇脸一红,也不好再说什么了。
毕竟当时为了保命,没有说实话,是她不对在先,现在被人抓了把柄也只能受着,只能由着他跟着。
兰语娇暂时先在驿馆安顿下来,她还想在云崖县城内再寻一寻梅子。
每日天一亮就去街市上各处的医馆和药铺打听,可有见过一位受伤的女子,却都一无所获。
又在云崖县待了半月有余,依然没有打听出梅子的下落,便一路朝边关而去。
途径山川河流,兰语娇都非要用心仔细地去勘验一番,这让东小哥很是头疼。
好在他虽不乐意,但也未强加阻拦。
别看这东小哥,身体修长清濯,倒还真是个猎户,对这北境边关周围的山脉地形貌似十分熟悉,而且辨认方向的能力也很强,在山中几乎就没有迷过路。
这一路下来,倒是十分顺利,兰语娇发现了许多很重要的却未曾记载在史册书籍上的地形秘路。
直到大雪纷飞的冬季,他们才将将来到边关潼州城附近的一个村子里。
潼州是云燕境内靠近北梁的最后一个城镇,也是边关大战中军队换防休整的驻扎之地。
可兰语娇不想进城,她也不知为何,就想远离那个地方。
见她执意不想入城,东小哥也并未说什么,便在村子里寻了处干净的农舍,让农户腾出了两间屋子,又给了屋主李婶一些银钱,安顿在了此处。
兰语娇和东小哥一人一间房。
趁这个时机,兰语娇将这一路上堪舆的新路线全都清晰地整理出来,绘出了一幅近乎完整的边关堪舆图,只是这潼州周边还需再去勘察一番,日后好再慢慢填补上去。
于是,便每日好吃好喝地哄着东小哥一起去爬山涉水,只是这冬日滴水成冰,山中道路尤为难行。
渐渐,好吃好喝也哄不动他,他只道是若想活命,此时断然不能再进山了。
便只能就此作罢,看来这潼州周围的舆图还需等来年开春后才能再次进行。
歇下来,整日觉得无事可做,兰语娇又不愿浪费这大好时光,便到了潼州买回些衣料绣线,打算给自己和东小哥做几身冬衣。
毕竟东小哥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
俩人走在潼州的街市上,即便临近年关,却没有丝毫年节的喜悦氛围。
整个城镇都笼罩在大战的阴影之下,随处可见受了伤却仍旧衣着单薄的将士,走过他们身边,都能感受到因寒冷而致的颤抖声。
这可是数九寒天之季,他们却还穿着单衣过冬,这在战场上如何能赢得了敌人?
兰语娇柳眉轻蹙,心中有些愤愤不平。
后方的都城百姓们丰衣足食,贵胄们锦衣玉食,而守护国土的边关将士们却连一件像样的过冬寒衣都不曾有。
冬日斜阳照进窗棂,兰语娇坐在桌前一言不发地绣着手中的针线活,东小哥则蹲坐在门槛上,无聊地晒着太阳啃着脆甜的冬枣。
自从潼州回来,也不知为何,这个女子就不曾再开口说过一句话,只是一味地忙着手中的绣活。有些不解地回头望去,便看见那如沐浴在光亮中的女子,恬静而安宁,瞬间让他有些舍不得挪不开眼睛。
可当目光触及她手间的那一抹绿意时,唇角的笑意却悠然不见了踪迹,眼神也不太自然地瞥向了一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