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府尹和这位老熟人打了个招呼,她这回不是因急公好义、而是以“苦主家眷”的身份坐到了自己面前。
“贺主司,你大概也了解了此番经过罢?”
“刚得知,真是好大一份惊喜。”贺重玉的脸晦暗不明。
“我们府衙已经在加紧搜寻,一定尽快查出造谣生事的罪魁祸首!”他话说的斩钉截铁,但心里却没有十成的把握。
“肖府尹有什么眉目了么?”
“这,这……”他支支吾吾。
贺重玉沉沉呼了一口气,“您不如先查查前几日来府衙联手上告的纸商。”
“纸商?”肖府尹猛地一拍手,“是啊,明光纸一出,京城各大纸坊库房堆陈,他们真能拿出这一大批撒满全城的信纸!”但他很快脸色纠结,“纸商敢做这样的事?”
贺重玉冷冷一笑,“寻常纸商是不敢,可有人敢的很!”
…………
“是父亲的主意罢!父亲怎么能干这种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事!”诚王妃秀眉紧蹙,质问着百无聊赖、瘫坐在椅子里的弟弟。
容霖满不在乎地开口:
“阿姐,你多虑了!表哥才是苦主,谁会指责他呀……姓贺的作威作福那么久,也是该好好下回面子,这种水性杨花的女人,若是真的有一丝一毫的羞耻,就该早早自尽!姑姑那么喜欢她,强撑着病体也要跟陛下求来赐婚,她就是这么回报姑姑,她居然爬上陛下的床榻!”
容霖眼眸里滑过浓浓的鄙夷……荣宠多年的姑姑死了,一向以“隐太子”自居的表哥地位都一落千丈,容家风雨飘摇的时候,贺家居然扭头背叛,他们献上的女子可是和表哥议过亲的!贺家是不是忘了在他们面前奴颜婢膝的日子!
现在好了,他们容家西山日下,结果贺家却风头无量,连贺重玉这个贱人都敢落他的面子!一想到贺重玉,容霖就感觉下巴嘶嘶生痛!
“贺重玉不是喜欢打抱不平么?抱去罢,看看那些得了恩惠的愚民是怎么扭头来对付她的……”
“不就是一点生意,何至于如此冒险!别的不说,你们也太不将陛下放在眼里了!辱没的是贺贵妃,说到底打的还是陛下的脸,你们怎么连这也看不透呢!”
但容霖只是抬头轻飘飘地扫了她一眼,随口说,“扯不到咱们家。”
诚王妃深深吞下未吐出的叹息,她什么也没说,也不去畅想连篇的弟弟面前煞风景。
丫鬟匆匆进门,走到王妃身边,低声快速地说了一句,“王爷醒了。”
诚王今早得知声讨贵妃无德的檄文传遍了全城,就一头栽倒晕了过去——他倒不是对曾经的未婚妻旧情未了,而是檄文里那句“昔充皇子下陈,后以更衣入侍”,将他身为男子的颜面放在地上踩了又踩,他满心羞愤,气血上涌……
&ot;我去看看王爷如何了。&ot;
诚王妃领着丫鬟走了出去,这条通往正院的路上,没有诚王,没有弟弟,她和丫鬟的呼吸声掺在风里,她觉得这一剎那得到了自由……如果这条路永远也走不完就好了,她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