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他对着“自己”说。
“他”微微一笑,身影渐渐淡去,化作点点星光,融入琴身。
翌日清晨,阿满背着琴出门,却不是走向沙漠,而是返回听心院。
他召集所有孩子,宣布成立“声音修复团”??专为那些因创伤失语、因压抑失声的人重建发声能力。方法不限:音乐、绘画、舞蹈、书写、甚至沉默的陪伴。
第一课,他教孩子们唱一首新歌:
>“我不是好人,也不是坏人,
>我只是走过了很长的路;
>我犯过错,也流过泪,
>但我还在这里,还想爱。”
歌声稚嫩,却坚定。屋顶的风铃应和着节奏,叮咚作响。
三个月后,第一批学员结业。其中有个十二岁男孩,自火灾中失去全家后便不再说话。他在结业演出中走上台,拿起鼓槌,敲出一段混乱而激烈的节奏,最后停下,望着观众,用沙哑的声音说出三个字:“我还……活着。”
全场起立鼓掌。小芽在后台捂嘴痛哭。知遥坐在轮椅上,轻轻跟着鼓点拍手。
阿满站在角落,默默将一颗橘子糖放进衣袋。
他知道,这条路没有终点。清心堡虽倒,新的“理性圣殿”已在东陆兴起,主张“情感优化算法”,要用AI替人筛选“有益情绪”,剔除“负面干扰”。边境又有孩童被强制植入情绪调节芯片,美其名曰“心理免疫工程”。
但他不再急于拔剑。
因为他懂得了:光明不是靠一刀劈出来的,而是由千万人各自点亮一盏灯,汇聚而成。
某年冬至,听心院举办“年度最柔软时刻”评选。
获奖者是一位环卫工人,他在雪夜发现一个弃婴,抱回家照顾三天,等来福利院接走时,偷偷往襁褓里塞了张纸条:“宝贝,冷的时候,记得有人抱过你。”
投票高达百万,留言区刷屏:“这才是真正的英雄主义。”
阿满看了新闻,笑着摇头。当晚做了个梦??林晚秋站在门口,手里拿着那张纸条,笑着说:“你看,你也教会别人怎么当娘了。”
他醒来,窗外飘雪。
第二天,他破天荒走进镇上文具店,买了一叠信纸、一支钢笔、一瓶蓝墨水。
回到小屋,铺纸研墨,写下第一行字:
**“致未来的你:**
**如果你正感到孤独,请相信,这个世界上至少有一颗糖,是为你留在石头上的。”**
他没署名。写完后,交给小芽:“印一千份,夹在《平凡史诗》再版书里,随机送出。”
小芽接过,忽然问:“那你呢?你还需要什么吗?”
阿满望向窗外。雪停了,阳光洒在菜畦上,几只鸡在刨食。远处,孩子们正推着知遥的轮椅去晒太阳,笑声清脆。
他轻声道:“我想要一个早晨,醒来时不梦见过去,而是期待明天。”
话音落下,风铃轻响。
仿佛天地回应。
他知道,那一天,正在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