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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9章 出其不意（第3页）

如今，随着行者遍布天下，善念日益壮大，那隐藏于九幽之下的“平衡阵眼”终于开始松动。

一夜之间，多地突现异象：

京城上空乌云凝成巨手，欲压太庙；

江南河道逆流百里，水中浮现出被抹去的历史碑文；

西域沙漠升起千座幻城，城中百姓皆面无表情，机械般重复劳作……

种种征兆，皆指向同一个结局??旧秩序即将反扑。

第五日黄昏，山谷迎来最后一批访客。

十二人，皆来自不同地域，身份各异：有曾为魔修的女道，有被判死刑后逃出生天的书生，有自愿放弃贵族身份的王爷，甚至还有一位年仅十岁的盲童。

他们在石台前跪下，齐声道：“请让我们承担后果。”

老人看着他们，目光复杂：“你们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一旦启动‘逆阵’，你们将成为新的锚点，承受天地反噬。轻则修为尽废，重则魂飞魄散。”

盲童仰起脸，微笑：“可如果我们都不站出来，那些刚学会善良的人，会不会又要回到黑暗里？”

老人闭目良久，终是点头。

当夜，十二人盘坐于茅屋四周，每人手中握一枚水晶骰子，口中默念一句誓言：“我愿以身为薪，燃此长夜。”

骰子逐一碎裂，光芒冲天而起，直贯星河。一股无形之力自山谷扩散，覆盖九州。所有正在施行暴政的权贵突然心悸难安，手中权杖自行断裂；所有邪修法阵尽数失效，囚禁的灵魂纷纷解脱；甚至连那些曾否定善念的人，也在梦中见到幼年时第一个对自己微笑的脸庞，醒来泪流满面。

昆仑深处，那座掌控万物平衡的“天秤殿”轰然崩塌。巨型玉衡断裂，阴阳双鱼图褪色成灰。一道苍老的声音怒吼：“凡人岂敢动摇天道！”

回应它的，是亿万民众在同一时刻抬头望天，心中升起同一念头：

**我不想做恶，也不想被迫为善。我只想……按我的心活着。**

这一念汇聚成洪流，彻底击碎了古老的枷锁。

黎明时分，一切归于宁静。

茅屋前，老人再次坐下。碗中水已干涸，唯余一片忆莲叶静静躺着。他伸手抚摸，叶片忽然化作飞灰，随风而去。

他知道，属于他的时代结束了。

从此以后，不再需要一个“旅人”来唤醒世人。因为每个人都能成为旅人，每一步都能通往光明。

数月后，中原各地兴起一种新习俗：每逢春分，家家户户会在门前放置一碗清水，投入一片忆莲叶。孩子们清晨起床第一件事，便是问父母：“你还走得动吗？”

答案从来只有一个：“走得动。”

而在极南海岛，一座新建的学堂墙上，刻下了最新的一句话：

**从前有一个旅人，后来，人人都成了旅人。**

某夜，星空璀璨。

老人独自立于山顶，仰望苍穹。

忽然，一颗流星划过，坠入海际。

紧接着，第二颗、第三颗……

整个夜空仿佛倾泻而下，化作漫天光雨。

他笑了，转身迈步，踏上一条无人知晓的小径。

脚步蹒跚，却无比坚决。

身后，一朵忆莲悄然绽放，花瓣随风飘向四方。

风中似有低语，轻轻回荡：

“还好，我还走得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