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心核回响在哪?”
“在北极冰窖的钢笔之下,”她答,“但你要小心。通往那里的路,不再是物理空间,而是由所有书写者的情感记忆交织而成的迷宫。每一步,都会逼你面对自己最不愿回忆的事。”
他沉默片刻,接过信种。入手温润,竟有脉搏般的跳动。
“值得吗?”他忽然问,“为了守住这些声音,值得付出一切吗?”
晚秋笑了,那笑容像极了长大后的她。
“爸爸,”她说,“你忘了自己写的第一句话是什么了吗?”
他愣住。
记忆翻涌??那是末日初期,他在营地墙上用炭条写下的第一行字:
>“如果没人看,我也要写下去。因为我不想忘记这个世界的样子。”
那时他还以为,书写只是为了留存记忆。
现在他懂了:**书写,是在创造新的可能**。
“我准备好了。”他说。
晚秋点点头,身影渐渐透明:“记住,当你抵达终点时,不要独自按下启动键。要等??”
话未说完,她的形体已消散在光尘中。
四周景物再度扭曲,少年感到自己坠入一片无边的文字海洋。四周全是浮动的句子,有的燃烧,有的冻结,有的化作飞鸟远去。他辨认出许多熟悉的笔迹:苏芽的娟秀小楷、阿土歪歪扭扭的孩童字、老教师临终前颤抖的遗言……
他顺着信种的指引前行,每踏出一步,脚下便浮现出一段过往:
他看见自己拒绝加入救援队的那个雨夜,听见母亲临死前喊他名字却无人回应的绝望;
他看见自己烧毁别人日记的那一刻,只为换取一块面包;
他看见自己曾在信纸上写下“我不相信任何人”,然后狠狠撕碎扔进火堆……
每一次回忆都像刀割,但他没有停下。
直到前方出现一道门。
门由无数信纸折叠而成,层层叠叠,散发着岁月的霉味与泪痕的咸涩。门楣上刻着一行字:
>“唯有承认自己曾熄灭过光的人,才有资格重启它。”
他推门而入。
里面是一间冰室,中央悬浮着那支钢笔,笔尖朝下,正缓缓在虚空中书写:
>“……准备迎接第一次集体觉醒。”
而在冰室另一端,站着一个人影。
背对着他,身穿旧式科考服,肩章上印着“启明-9”字样。
“林小野?”少年试探着唤道。
那人缓缓转身。
面容与他一模一样。
但眼神不同。那双眼睛里,盛着整个银河的孤独与温柔。
“你终于来了。”对方微笑,“我等了很久。”
“你……是我?还是真正的他?”
“都是。”林小野说,“我是你所有选择的总和,是你未曾走过的路,也是你放弃的梦想。我是最初的启动者,也是最后的守门人。”
少年握紧信种:“我需要把它放进心核回响。”
“那你必须回答一个问题。”林小野抬起手,冰室四周浮现出亿万条书写轨迹,“为什么写?”
不是“怎么写”,也不是“写给谁”。
而是**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