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身杨秀文,已无功名,身无长物,担不得关山小姐的一句老师。」
杨秀文拒绝了苏阮的称呼,也拒绝了成为她的老师。
许是因为旧疾缠身,她的背脊略显佝偻,却还是努力地站直身子。
宛如伫立于悬崖寒雪之上的一棵枯松。
「杨先生。」
苏阮的笑容不变,却是知进退地改了称呼。
她客客气气地将季画落的老师,迎接了进去,将其安排在临近的客房里。
「先生舟车劳顿,暂且休息一阵,有什么吩咐,尽管开口。」
苏阮看出杨秀文的身体状况不太好,暂时让她歇下来。
杨秀文也没有推脱,坐在椅子上,却是直接对苏阮问道:「你曾经念过哪些书,又识得哪些字?」
「我不看书,也不太会识字。」
苏阮根据原主的记忆,如实回答道。
随后,她就看到杨秀文按了按太阳穴,八成是血压飙升了。
「老师,您还好吗?」
季画落乖巧地走过去,熟练地为其摁着头部穴位,缓解她的头疼。
杨秀文眼眸深邃地望向季画落,似是有些挣扎。
半晌,她才妥协道:「罢了罢了,教谁不是教呢,就当还了这份……哎。」
瞧见这众人口中不学无术的苏阮,她以休息的名义,将其赶走。
颇有眼不见心不烦的无奈。
苏阮无辜地退出房间,只留下季画落在帮她不断说好话。
她没走出几步路,就被祖父身边的小厮叫住。
于是,她又转而去向了常青院。
刚一进来,就见祖父紧张兮兮地拉着她,询问道:「你怎么把她给请来了?」
「她是画落的老师,听说很有才学,便请了过来。」
苏阮反应了过来,问道:「有何不妥吗?」
「你知道她是谁吗?」
祖父打了她的后脑勺一巴掌,又感慨道:「她是前朝首辅,也是前任太女太傅。」
前任太女?
苏阮想起这一代的女皇,还没有立下太女呢。
蓦地,她又想到女皇的亲姐姐,前女皇的嫡长女,死于宫变的前太女。
据说与前任太女有关之人,死的死,逃的逃,早已不敢入京。
可季画落不是说,在他年幼时,就是杨秀文在季家,教他读书写字的吗?
而且只单单教他一人,似乎是看中他的聪颖。
祖父作为当年的见证者,与她说起原委:「杨先生教过的学生无数。」
「不仅仅是前任太女,还是这一代的女皇,都是她的学生。」
「所以她才能躲过杀身之祸,只是被剥夺功名,永世不得入朝为官。」
「她退出朝堂后,便销声匿迹了起来,这京城里还认识她的人,也是不多了。」
提起那些往事,祖父的眼中也浮现几缕惆怅。
「还记得,你母亲也想成为她的学生,说是要让别人看看,将门女子不只会打打杀杀,也能文武双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