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晨,他们在井底发现了那具遗骸??一具女性骨架,蜷缩在狭小的空间里,怀里抱着一块刻满文字的泥板。经初步破译,那是她亲手写给夭折儿子的**家书**,记录了每日的生活琐事、对神明的质问、以及最终的宽恕。
最令人动容的是最后一句:
>“我会守在这里,直到有人愿意听我说完这些话。
>若你读到此信,请替我告诉我的孩子:
>妈妈不冷了,也不哭了。
>她现在,只想让他做个好梦。”
陈默让人将泥板原样保存,并建议当地政府在此设立一座无声纪念碑,碑文仅刻一句话:
>**“此处,曾有一位母亲说了三千年的悄悄话。”**
离开前夜,他再次打开“烛光-Mini”,将这次经历生成的音频封存,编号【C-002】,备注:**回响之始**。
同时,他收到一条新上传的匿名回音,来自中国西北某戈壁小镇:
>“爷爷走了五年,昨天我翻他旧箱子,找到一盘录音带。里面是他年轻时唱的秦腔,中间突然停下,他说:‘娃啊,爸其实知道你考上大学那天躲厕所哭了,我没戳穿,是怕你觉得我不够高兴。’我听着听着就跪下了。原来有些爱,一直都在,只是不肯出声。”
陈默将其归入【新生】分类,顺手刷新系统全局日志。
一条突发警报跳了出来:
>【太平洋马里亚纳海沟底部,检测到新型语义脉冲信号】
>【特征:多层嵌套语法结构,含现代汉语、远古南岛语系残片】
>【强度持续上升,源头疑似活动状态】
>【附加备注:信号每隔23小时17分钟重复一次,该时间点与吴阿梅最后一次潜水任务失踪时刻完全一致】
他的手猛地一抖。
吴阿梅……那个送他海水的老渔妇,那个说“大海记得所有离别”的女人,她在沉语湾失踪已整整八年。官方认定为意外溺亡,搜救无果。可她的船被发现时,引擎完好,救生衣未穿,船上录音机却一直在运转,录下了长达六小时的空白磁带??除了最后一分钟,传来一句模糊不清的哼唱,像是摇篮曲。
而现在,同样的旋律,正从地球最深处传来。
他立刻联系国际海洋研究所,申请深潜探测权限。对方回复:该区域已被列为高危禁区,因近期频繁发生潜艇通讯中断事件,疑似存在未知生物干扰。除非有国家级科研背书,否则不予批准。
他拨通赵启年的电话。
“你还记得吴阿梅吗?”他问。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
“当然记得。”赵启年声音低沉,“她是最早一批‘沉语者’志愿者。十年前,她自愿参与‘海底声纹采集计划’,试图证明海洋也能储存人类情感。最后一次任务,她说要去‘听海的心跳’。从此再没回来。”
“但她留下了东西。”陈默握紧手机,“那瓶海水……我一直带着。每次靠近‘烛光’设备,它都会发热。这不是巧合。她在用某种方式传递信息。”
“你是说……她可能还活着?”赵启年语气震惊。
“我不知道。”陈默望着窗外渐亮的天际,“但我知道,大海不会无缘无故记住一个人的声音。除非,那个人还在呼唤。”
一周后,陈默登上“深蓝号”科考船,驶向马里亚纳海沟。
同行的除了一支精简团队,还有那台改装过的水下扬声器,以及一瓶早已蒸发大半、却依旧温热的海水。
当船只抵达目标坐标时,海面平静得诡异。GPS多次漂移,罗盘疯狂旋转。潜水器下潜至一万零八百米时,摄像机拍到了惊人一幕:海底并非泥沙平原,而是一片由**珊瑚状结晶体**构成的广阔森林,每一根“枝条”都在微微颤动,发出幽蓝色荧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