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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30章 过苦日子（第2页）

愤怒如野火燎原，迅速蔓延至整个军队。那些原本对“伐仙”持观望态度的中层将领也开始动摇。他们曾以为这只是权臣之争，如今才明白，这是整个阶层对压迫者的总清算。

就在此时，池水猛然炸裂！

一道漆黑触须破水而出，直袭卫渊面门！

张生早有防备，身形一闪，讥世剑横斩而出。剑光如丝，精准切断触须。那断肢落地竟仍在扭动，化作一只眼球般的肉瘤，瞳孔中映出万千痛苦人脸。

“果然是活物。”张生冷声道，“它在吸收情绪，尤其是愤怒与仇恨。”

卫渊却不退反进，反而向前踏出一步，面对池中巨影，一字一句道：“我知道你在听。你也曾是人，也曾渴望超脱。可你选择了捷径，选择了牺牲他人成就自己。你说你是仙？你不配！真正的强者，是在黑暗中守住本心的人；真正的道统，是让万民皆可登临的阶梯，而非独享的云端！”

他顿了顿，声音陡然拔高：“今日，我不以王者之名下令，而以一个凡人之躯宣告：从此以后，这片土地上不再有‘仙’！若有谁再以神通凌驾众生之上，剥削百姓、践踏律法，那他便是下一个吕长河！人人得而诛之！”

话音落下，奇迹发生了。

池中虚影剧烈震荡，那些哀嚎的脸孔竟开始逐一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道微弱却清晰的金光，自池底深处缓缓升起。

“那是……”青冥震惊，“纯净愿力？怎么可能？亿万凡人的集体意志，竟能穿透怨脉封锁，形成反向净化？”

金光越来越盛，最终凝聚成一面古朴铜镜，悬浮于半空。镜面映照出的不是众人容貌，而是一幅幅画面：孩童入学堂读书，农夫在田间耕作，工匠建造桥梁房屋，女子自由择偶成婚……皆是平凡却安宁的生活图景。

“这是……民心所向，结成‘正道之鉴’？”张生喃喃，“没想到，真的有人能靠信念凝聚出对抗因果邪物的力量。”

卫渊深吸一口气，伸手触碰铜镜。

嗡??

整座池塘轰然崩塌，地下水脉倒灌而入，将那怨脉连根拔起。黑色液体如蛇般挣扎翻滚，发出刺耳尖啸，最终在金光照射下化为灰烬。

与此同时，远在雪山之巅的吕长河猛地喷出一口黑血，整个人剧烈颤抖。

“不可能……我的根基……我的命轨……”他低头看着脖颈伤口，发现那道细痕正在扩散，如同蛛网般爬满全身皮肤。每一寸血肉都在溃烂，却又无法死去??因为他已被钉死在“被凡人所伤”的命格之中，永世不得解脱。

“原来如此……”他惨笑，“你们不是杀了我，而是让我永远活着，见证自己的堕落与衰亡。”

他的身体逐渐透明，最终化作一道流光，坠向北方极渊。

而在甘州祖地，池塘彻底干涸，只余下一柄锈迹斑斑的铁剑插在泥中。

张生走上前，将其拔起，细细端详。

“这不是仙器。”他说，“这是一把普通的制式军剑，属于三百年前纪国边军。”

卫渊点头：“或许，第一个反抗吕家的人，就死在这里。他没能成功，但他留下了种子。今天我们所做的，不过是替他完成了遗愿。”

他转身面向大军，声音洪亮如钟：

“从今日起，甘州废除一切特权户籍，开放科举，允许民间设塾讲学，鼓励工商自治。原有吕家族产全部充公，用于修建道路、水利、医馆、学堂。凡参与讨逆之战的士兵，皆授勋田二十亩，家属享三代免税优待。各地设立昭雪司，彻查旧案，还冤者清白，抚孤寡之家。”

人群中爆发出震天欢呼。

张生却默默收剑入鞘，走到角落坐下。他望着那柄锈剑，忽然轻声道：“你会成为下一个吕长河吗？当你坐在那个位置上，听着万人颂扬，看着权力如潮水般涌来……还能记得今天这池边的一幕吗？”

卫渊走过来，在他身旁坐下，递过一碗清水。

“我不知道。”他坦然道，“所以我设立了御史台，赋予言官弹劾王侯之权；所以我推动立宪会议，让各州推举代表共议国策；所以我允许报纸刊载批评朝政的文章，哪怕骂的是我本人。”

他笑了笑：“制度的意义，就在于约束最强者。我不相信永恒不变的圣君，但我相信不断修正的规则。只要人心不死，道就不会灭。”

张生长久沉默，终是举起水碗，与他对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