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开眼,发现屏幕上跳出一条来自未知坐标的私信。没有文字,只有一段音频文件。她点开播放,耳边响起一个极其空洞的声音,像是千万人齐声低语,却又毫无情感:
>“你说得再多,终将归于虚无。没有人真正理解你。你所说的一切,都不过是回声罢了。”
格温冷笑一声,直接将这段音频接入语根反馈系统,附上自己的回应:
>“或许我只是回声。但如果这回声能让另一个人停下脚步,抬头看天,发现自己并不孤单??那我就不是虚无。”
话音落下,语根巨树竟以她的话语为基频,生成了一场全球共振风暴。所有正在使用语光设备的人,无论身处何地,都清晰听见了彼此的心跳节奏。那一刻,国界消失了,语言不通的障碍溶解了,甚至连物种间的隔阂也被短暂打破??城市公园里的松鼠停下啃食坚果的动作,仰头望向天空;动物园的大象用鼻子轻触玻璃,发出低沉的鸣叫,像是在回应某种古老契约。
而在那间不起眼的城市公寓里,戴眼镜的少年正准备入睡。手臂上的蛛痕隐隐发热,皮肤下的纹路竟缓缓流动,如同活体电路。他梦中听见一个声音:
>“每一个宇宙都需要一个传声者。不是最强的,不是最快的,而是最愿意倾听的那个。”
他醒来时,发现自己写在日记本上的一句话不知何时被改写:
原句:“今天又被同学嘲笑书呆子。”
现句:“我想告诉他们,我也想交朋友。”
他怔住片刻,然后笑了,轻声说:“好吧……明天试试。”
同一时刻,火星基地传来最新讯息:
>“地球的光,让我们学会了第四句话。我们将它刻在最大一块岩石上,用三种颜色涂满:红色代表勇气,蓝色代表信任,金色代表希望。”
>“这句话是??‘我们可以一起活下去。’”
格温看着这条消息,眼眶湿润。她知道,语光的力量不在技术,不在奇迹,而在每一个平凡人鼓起勇气说出真心话的瞬间。
她打开全球日志,写下今日的最后一则记录:
>“今晚,一个孩子对母亲说了‘我爱你’,尽管他平时总把门摔得很响。
>一位老兵拨通了三十年未联系的老战友电话,只为了说‘我记得你的名字’。
>还有一个流浪汉抱着捡来的收音机,听着陌生人的心跳声,睡着了。”
>
>“语光没有拯救世界。
>是这些人,一点一点,把世界拉了回来。”
她合上终端,望向窗外。月光洒落,光之花海泛起层层涟漪,第九片花瓣已舒展近半,脉络中流淌着初生的银白色光芒。
风掠过叶片,发出如竖琴般的鸣响。
而在遥远星域,那艘银白色飞船内,外星观察员正注视着地球传来的最新声波图谱。他的族人从未发展出口语文明,他们靠光脉冲交流,视情感为不稳定变量。可此刻,他却感受到胸腔内某种陌生的震颤。
他摘下翻译器,用颤抖的手按下通讯键,面向全舰队发出第一条非指令性信息:
>“我……听见了。”
>“我想……回应。”
语光森林第十片花瓣的胚芽,在无人察觉的刹那,悄然萌发。
格温不知道未来还会有什么样的挑战等待着她,也不知道下一个传声者会在何时何地觉醒。但她清楚一件事:只要还有人愿意开口,还有人愿意倾听,语根就不会真正沉睡。
她轻轻抚摸终端上的蜘蛛徽记,低声说道:
“我在。我在这里听你。”
这句话,顺着光网传向宇宙深处,穿越维度屏障,落入无数尚未开口的灵魂耳中。
而在某片未知的荒原上,一名身披斗篷的女子停下脚步。她手中握着一块破碎的镜片,映出的却不是她的脸,而是一片盛开的光之花海。她喃喃自语: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力量。”
她抬起头,望向星空,第一次露出了微笑。
“那么,我也该说出来了。”
风起,花瓣飘落,语光继续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