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荒谬的成功,带来的不是预想中的掌控快感,而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沉重,悄然压在了他的心头。
谢覆舟极力扯着嘴角,烫嘴的一句嗯在他喉头翻炒了好一番,才从喉咙挤出。
“嗯。”
扶登秦见他回应,将写着锁链的脚摆了摆,脚上的链子哗啦啦作响,提醒着谢覆舟这位“夫君”解绑。
谢覆舟眼睫下瞟,抬手唤来狱卒为扶登秦松了束缚。
直到依着谎言里的“未婚妻江秦儿在谢府有着一个安身立命之所”的安排,将扶登秦送到了谢府后。
谢覆舟独自在地牢外的马车里,手上拿着扶登秦坠崖落下的那柄堪舆尺,陷入了沉思。
良久,他突然发出一句两年都不曾有过的乡间俚语。
“他爷爷的,小爷我怎么偏偏就编出了她是我未婚妻的狗屁谎言!?真他娘的造孽!”
最后一声惊动了马车前睡眼惺忪的阿鑫。
阿鑫是谢覆舟从前那群玩伴里,谢覆舟挑出来的能用的唯一一个,他一直放在身边,做个能讲话的真心人。
车厢内,谢覆舟靠坐着,修长的指尖摩挲着那柄从江边拾回的、属于扶登秦的堪舆尺。
冰凉的金属触感,却压不住心头那股烦躁。
阿鑫坐在他对面,小心觑着他的脸色,犹豫再三,还是忍不住开口:“谢郎……咱……不回府吗?”
声音在狭小的空间里显得有些突兀。
谢覆舟眼皮都没抬,手指在尺身上敲了一下,发出轻微的“嗒”声。
“回府?”
他声音闷闷的,带着一种自己也说不清的别扭:
“回去……对着那张脸,说什么?喊她‘秦儿’?还是等着她再喊我一声‘夫君’?”
他自嘲地扯了扯嘴角:“这他娘的算怎么回事……”
阿鑫挠了挠头,想起刚才在地牢里扶登秦那声怯生生的“夫君”,督政那瞬间僵硬的反应他可看在眼里。
他脑子一热,脱口而出:“那……那之前您不是还说要入赘扶登家吗?那时候就没想过……做夫妻要怎么处?”
谢覆舟闻言,目光终于从堪舆尺上移开,落在阿鑫那张带着几分懵懂的脸上。
他眼神飘忽了一下,仿佛被这个问题拉回了更久远的、带着莽撞的少年时光。
“那时候?”
谢覆舟嗤笑一声,带着点追忆的茫然答道:
“那时候多年轻啊……只想着能离开谢府那个鬼地方,离得越远越好,入赘?不过是个由头,一个能彻底摆脱‘谢覆舟’这身皮囊的借口罢了。谁他娘的会想那么远?谁会去想……真要和一个女人朝夕相对、同床共枕是什么滋味?”
说着说着,他眼底那点自嘲的笑意渐渐淡了,被一种深沉的黯然取代。
这两年……像被强行塞进一架诡谲云涌的斗兽场。
记忆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