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元帝宣布了祁让和安国公千金订婚的消息后,又当众提起了江南梅氏的旧案,说当年的事自己是受奸臣蒙蔽,一时失察酿下大错。
幸好安国公江连海机缘巧合救下了梅氏嫡女梅玉枝,四皇子祁让恰好也在西北战场偶遇了梅氏的嫡长子梅衡。
安国公与四皇子为了替梅氏翻案多方奔走,搜集证据,如今证据齐全,梅氏一族沉冤得雪,朝廷为补偿梅氏一族的冤屈,特许梅衡入朝为官,任内阁次辅,并赐了一座大宅子给他居住。
梅玉枝没名没分跟了。。。。。。
那一夜的雪落得蹊跷,四月飞雪本是异象,可落在共忆堂前却似天意垂怜。晚芜守着油灯,誊录至三更,窗外忽有叩响,轻如叶坠。她抬头,见一只灰羽信鸽扑棱着停在窗台,脚上绑着细竹筒,羽毛湿漉漉的,像是穿过了整片雨云。
她取下竹筒,倒出一卷薄绢,字迹潦草却熟悉??是阿阮的手笔。
>“北狄使团归还《真史》残卷,实为诱饵。昨夜‘记忆守望团’巡查边境古道,发现暗渠中藏有火油与引线,显有人欲焚书于途。新帝执意亲迎,已出发三日。若事有变,你当速启‘紫晶共鸣阵’,以音律引地下书库回应。切记:铜钥不可轻用,唯心诚者能通幽径。”
晚芜指尖微颤。她早知旧势力不会善罢甘休,却未料其狠毒至此??竟想借外邦之手毁去真相,再嫁祸于“省罪新政”,一举铲除新帝与记忆复兴之举。
她立刻唤来“记得斋”值守弟子,命人连夜赶制三十六面青铜编磬,按北斗七星方位布于后院空地,中央置紫晶残片,周围撒上从火山遗址取回的黑砂,画成古老符阵。此乃裴昭遗稿所载“忆引之术”,以声波震荡唤醒沉睡的记忆载体,传说曾让一座被沙埋百年的城池在幻影中重现一日。
子时刚过,雷声隐隐自西北而来。晚芜披衣立于阵心,手持铜钥,却未插入紫晶。她闭目凝神,轻声唱起《忆归》。
第一句出口,风止树静。
第二句落下,紫晶泛起微光,如心跳般明灭。
第三句时,编磬无风自动,发出清越共鸣,声波层层扩散,直透地底。远处山峦仿佛回应,传来低沉嗡鸣,似有万千书页在黑暗中翻动。
就在此刻,边关急报再度飞至:新帝车队行至雁门峡,突遭伏击。刺客伪装成北狄随从,趁交接古籍之际引爆火药,意图焚毁《真史》残卷。千钧一发之际,“记忆守望团”以血肉之躯护住书箱,七人重伤,三人殉职。新帝肩伤未愈,仍亲自背出最后一册残卷,高呼:“哪怕只剩一页,也要让它活着回京!”
晚芜泪涌而出。她终于明白,为何那夜梦中少女说“钥匙也是锁”。开启记忆并非只为揭露过去,更是为了守护未来不被谎言重铸。她不再犹豫,将铜钥缓缓插入紫晶中心。
“咔嗒”一声,仿佛天地俱震。
紫晶骤然爆发出青白光芒,照彻夜空。地面裂开一道细缝,从中升起一座虚影??正是梦中所见的地下图书馆,层层书架延伸不见尽头,每一本书都浮现出名字,如同星辰排列。最中央一本巨册缓缓打开,封面赫然是《帝王夜话》全本,连那页焦卷之处也完整复原。
晚芜伸手触碰虚影,一段从未见过的文字浮现眼前:
>“永昌五年春,沈知言召我入密室。彼时他已病重,眼神浑浊却执拗。他说:‘我知道你在写这本书。我不阻你,因我也想知道,我到底变成了什么怪物。’
>他取出一枚玉玺碎片,交予我:‘若有一日天下重开真史之门,便以此印认证。它不在传国玉玺之中,而是当年废后临终前咬碎齿间藏下的。她说,真正的正统,不在龙椅,而在人心。’
>我问他是否后悔。他良久不语,最后只道:‘我忘了太多名字……可每当深夜独坐,总听见小孩哭。八岁那个,一直在哭。’”
晚芜跪倒在地,泣不成声。
原来沈知言并非全然冷血,他也曾挣扎于自己的罪孽之中。只是权力如深渊,一旦踏入,便难以回头。他允许《帝王夜话》存在,或许正是为自己留下一条赎罪之路,哪怕这条路要等三十年后才被人踏出。
翌日清晨,京城万人空巷。新帝虽负伤归来,仍坚持举行《真史》残卷入城仪式。百姓自发沿街跪迎,手中捧着纸灯、饭碗、旧衣,皆是亡者遗物。孩子们齐声吟唱《忆归》,跑调依旧,却响彻长街。
晚芜站在城楼之上,看着那一队护书士兵步履蹒跚却坚定不移地走来,心中忽然清明。
当晚,她召集“记得斋”核心成员,宣布启动“百城千口”计划:在全国遴选一百座城池,深入千户人家,采集口述历史,不论贵贱、不论是非,只求真实。每一份记录都将编号存档,并同步录入“国家记忆库”,由三十六位长老共同监管。
“我们不做审判者。”她对众人说,“我们只是传递者。让母亲讲给孩子,祖辈告诉孙儿,什么是饿,什么是怕,什么是一句话就能夺走性命的时代。”
计划推行之初,阻力重重。有地方官上奏称“煽动民怨,动摇根基”;有世家联名抗议,指责“揭祖宗之短,辱门楣清誉”;更有匿名信寄至“记得斋”,威胁若不停止,便放火烧书。
但晚芜不退。
她在共忆堂设下“沉默祭坛”,每日陈列一件受害者遗物:一双破布鞋,属于庚戌年饿死途中的一名孩童;一块烧焦的木牌,写着“莫谈国事”;还有一支断笔,曾写下最后一份冤状,却被投入火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