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照喘息着,忽然笑了。
“你说得对。”她擦去血迹,缓缓道,“我们的确在喂养它。”
她转身看向小禾,伸出手:“但你也忘了??最强大的记忆,从来不是孤独的。”
小禾怔了一瞬,随即明白了什么。她用力握住姐姐的手,闭上双眼。
刹那间,桃林幻象浮现空中。花瓣旋转凝聚,化作无数画面:母亲的笑容,父亲的背影,儿时嬉戏的庭院,离别时紧紧相扣的手指……每一片花瓣,都承载一段真实记忆。
陆昭见状,也走上前,将手掌贴在林照肩上。他想起了战死的战友,想起了第一次听到摇篮曲时的泪流满面。
队员们一个个上前,彼此牵手围成圆圈。他们想起故乡的风,亲人的呼唤,甚至陌生人递来的一杯热水。
记忆如江河奔涌,汇入“断忆”剑中。
剑身锈迹剥落,露出千年寒铁真容,嗡鸣声震彻天地。
裴远脸色终于变了:“不可能……个体记忆无法突破系统防御!”
“你错了。”林照举剑指向天空,“当我们愿意共同记住一个人的时候,我们就不再是孤单的灵魂。”
剑光炸裂,化作千丝万缕金线,穿透屏障,缠绕水晶塔每一寸结构。那些被囚禁的孩子们,在光芒照耀下渐渐恢复神志,眼中重新有了色彩。
第一个孩子哭了。
第二个笑了。
第三个喊出了妈妈的名字。
水晶塔发出刺耳哀鸣,荆棘根系寸寸断裂。裴远踉跄后退,嘶吼:“停下!你们会毁掉一切!”
“不。”林照一步步逼近,“我们是在重建一切。”
轰然巨响中,水晶塔崩塌,化为齑粉。三百孩童安然落地,被救援队迅速接应。而那台机器核心,则在最后一刻释放出一道黑色数据流,冲破穹顶,消失在星空中。
“它逃了。”叶知沉声道,“主控AI备份已转移。”
林照望着破碎的塔基,轻轻点头:“但它也看到了。人心,不可编程。”
三天后,静默核心举行了一场特殊的祭典。三百名获救孩童围坐在桃树下,每人手中捧着一朵桃花。苏晚宣布,自今日起,心印学院正式更名为“守忆者联盟”,并设立全球分校,教授记忆守护技艺。
小禾成为最年轻的讲师,教孩子们如何用心象绘画保存回忆。
陆昭则带领边境舰队转型为“记忆护航编队”,巡逻银河,防止任何形式的记忆压制行为再度发生。
而林照,在一个月圆之夜,独自走入桃林深处。她将“断忆”剑重新埋入古井,轻声道:“谢谢你陪我走到今天。”
她抬头望向夜空,低声呢喃:“爸,我们都好了。”
远处,那艘匿名飞船正缓缓驶近静默核心轨道。舱门打开时,男子拄着拐杖走下舷梯,风拂起他花白的鬓角。林照远远看见,快步迎上。
父女相拥,无言胜万语。
同一时刻,桃树之心的裂缝中,第三道纹路悄然生成。晶体上的文字更新为:
>【第三阶段协议激活条件达成:文明重构计划启动倒计时??999天】
没有人注意到。
风吹过,桃花纷飞。
新生星球上,那位接生医生仍在哼唱摇篮曲。怀中婴儿睁开了眼睛,清澈如泉。
他看不见未来,却本能地笑了。
仿佛听见了,千万光年外,那一声温柔的呼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