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瓜怂!”
一个破锣嗓子带着浓重的西北口音打破了死寂。
打瞌睡的黄老蔫,不知何时已把那只枯瘦黢黑的光脚丫子,“吧唧”一声,大大咧咧地踩在了光洁的会议桌面上!
他三角眼吊梢着,浑浊的眼珠子慢悠悠扫了一圈惊呆的众人,活像在看一群土鸡瓦狗。
他不慌不忙地从脏兮兮的裤兜里摸出一个皱巴巴的烟叶袋子,手指捻出一小撮烟丝,熟练地卷成一根歪歪扭扭的“老旱烟”。
他把烟卷叼在焦黄的牙齿间,又摸索着掏出一个印着“1元”字样的廉价塑料打火机,随手就“啪”地一声,丢在了妈妈面前光滑昂贵的会议桌上。
做完这一切,他才像刚想起来似的,眯着那双三角眼,瞅向对面——赵天那张原本苍白的脸上,此刻清晰地印着一个脏兮兮的、带着鞋底纹路的乌黑印子,正从震惊转为暴怒。
“咳咳……”
黄老蔫故意用力清了清他那破锣嗓子,然后对着妈妈,用那只夹着烟卷、指甲缝里全是黑泥的枯瘦手指,轻佻地勾了勾,哑着嗓子命令道:
“妹子,给额点上。”
这场景让顾城看得火冒三丈!
他拳头捏得咯咯作响,嘴角勾起毫不掩饰的鄙夷和愤怒——这又老又丑的土鳖老农!
竟敢让他妈妈、身价百亿的集团女总裁,给他点烟?!
简直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
“天哥!怎么弄?!”
赵天身后,那黑人保镖皮埃尔和毛子伊万几乎同时低吼出声!
这一黑一白两尊铁塔般的人形凶兽,“呼啦”一下从座位上猛然站起!
两人肌肉虬结,凶光毕露,冰冷的眼神死死锁住踩在桌上的黄老蔫,杀气腾腾!
显然,这不知死活的老东西,给了他们一个绝佳的动手理由!
会议室里,妈妈瓷白如玉的脸庞绷得没有一丝缝隙,精致的下颌线微微收紧,透着一股不容侵犯的冷冽。
她一身剪裁极佳的灰色高定西装套裙,勾勒出淫熟诱人婀娜曲线,与这间铺着厚绒地毯、充斥着奢华会议室气场完美融合。
那双狭长锐利的丹凤眼,审视的扫过桌上那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那粗陋的工业制品在此刻显得如此刺眼,随后,目光精准地落在赵天那张油滑的脸上。
赵天正紧张地死盯着黄老蔫。
他那张纵欲过度、苍白浮肿的脸,粘着一个漆黑的鞋印,可表情从暴怒的扭曲,瞬间强行挤成一团谄媚的笑容。
“妈的,说你妹啊!给老子坐下!”
他猛地跳起来,狠狠在两个保镖的后脑勺各扇了一巴掌,声音尖利刺耳,打破了压抑的空气。
“老叔!老叔!用我的,我这个顺手!”
赵天擦掉脸上被踩出的脏污鞋印,脸上堆满急切讨好的笑容,动作麻利地从自己考究的西裤口袋里掏出镶着金边的名牌打火机,躬着腰,小碎步快速挪到黄老蔫身边。
他咔嚓一声打着火,殷勤地凑过去,橘黄的火苗跳跃着,映着他谄媚的眉眼:
“来,老叔,给您点上……”
就在火焰即将舔舐烟卷的瞬间,一只枯瘦如柴、肤色黝黑、指缝里嵌着洗不掉污垢的手,像铁钳般猛地按住了赵天那只带着名贵钻表的手腕。
黄老蔫叼着那根皱巴巴的自卷烟,眼皮懒洋洋地掀开一条缝,浑浊的眼珠斜睨了赵天一眼,带着毫不掩饰的鄙夷和不耐。
他根本没理会僵住的赵天,反而扭过头,浑浊的目光黏在了正襟危坐的妈妈身上。
那张布满深壑皱纹、晒得黝黑的老脸上,干瘪的嘴唇咧开,露出几颗焦黄的牙齿:
“妹子,额刚眯瞪了会儿,这瓜怂是不是又欺负你了?”
“啪嗒。”
一声轻响,突兀却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