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颤着唇唤:“表哥……”
江昀谨垂着眼,看向那截纤细的脚踝。
女子绫白罗袜以及白净的裙裳已沾上染着黑灰的脚印,突兀而刺目。
“抱歉,我并非有意。还能走吗?”
男人周身气息泛冷,神色沉静,只眉间微皱,虽出言关怀,姿态却始终守着男女大防,此刻连扶都未帮忙扶一下,更别提褪了罗袜细看她脚踝伤势了。
完全不复方才身躯相贴的亲密。
荔兰早在崔宜萝摔倒时便赶来扶她。崔宜萝面如金纸地被扶着走了几步。
江昀谨眉头微松:“未伤到骨头,回府后我会请大夫来。”
崔宜萝强忍痛楚笑道:“我知道,表哥只是为了护着我才不慎踩到的。”
江昀谨看了她一眼,又移开了眸子。
说这几句话的功夫,江昀谨的下属们已策马赶到身侧,若是他们晚到几刻,此刻地上的血怕就不是贼匪的了。
“令公,属下来迟……”
江昀谨抬手制止了他开口,对崔宜萝道:“先上车,我送你回府。”
一旁的荔兰忽道:“大公子,天色已晚,怕是无法在城门闭前赶回……”
江昀谨闻言看了眼天色,夕日欲颓,此地离城门约半个时辰脚程,酉时三刻城门闭。他倒是可以快马赶回,但……
见江昀谨沉默,崔宜萝及时提了个应对之法:“表哥,此处离我今日上香的宝明寺不远,不如去寺中借宿一晚?再命人快马加鞭赶回城中给姨母他们报信,待明日城门开后再回府。”
宝明寺是京中高门大户常去的上香之处,江家便是常客,偶尔也会在寺中留宿,如此安排也无甚不妥。
江昀谨微点了下头。
“多谢表哥护送我。”
因着劫后余生,女子浑身被抽去了气力,连带着嗓音也没有力道,软绵绵的,却又不失清丽,落在人耳中莫名让人听出几分撒娇的意味。
江昀谨眼中冷得毫无情绪,低低嗯了声便转身往马车走,姿态疏离非常。
崔宜萝受了伤,走得极为缓慢,江昀谨守着礼未和她一起走,大步上了马,在马车边候着。
崔宜萝走到马车边,冲坐在马上的男人一笑,婉柔似春日初开桃花。
江昀谨神情未动,静静看着她的婢女扶她上马车。
但马车太高,崔宜萝腿脚受了伤不如以往便利,尝试了五六回竟都上不去,还险些再次摔在地上。
荔兰只好向江昀谨求救:“大公子,婢子力气小,您看您能否扶姑娘一把?”
话音落下,四周寂静下来,所有人均看了一眼坐在马上不动如山的男人。
虽说崔宜萝以江家二房夫人外甥女的身份寄住在江家,但她身份寒微,江昀谨又是江家大房独子,可以不理二房之事。
可到底是表姑娘,护卫们不便上前相扶。看来看去,在场之人中还真只能让江昀谨这个表哥帮忙。
但江昀谨一动未动,只是看向崔宜萝,眼神沉静又压迫。
崔宜萝善解人意地解围:“这等小事怎好劳动表哥?荔兰,我们再试试。”
“是。”
荔兰应声,扶着崔宜萝的手臂和腰肢上抬。
护卫们见此情景,不由得心生惋惜。
可惜了表姑娘这等绝色佳人。
在场谁人不知,江家大公子年轻有为,龙章凤姿且身居高位。只是性情淡漠非常,知交甚少,待人疏离,待女子尤为,二十有一的年纪还未碰过女人,冷情得像是谪仙落凡尘。
“啊!”
一声惊呼响起,只见崔宜萝一个未踩稳,手指慌乱地抓住荔兰,几乎是摔一般地踩在地上,脚踝在动作间又扭了一下,脸上刚恢复几丝的血色又褪了个干干净净,额间冒出几滴冷汗。
手臂传来一阵力道,轻而易举地径直稳住她的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