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过他十几岁就学会了搭台唱戏、口不对心。
但每次看着父亲,谢旻允又觉得他好像什么都知道,所以一次又一次不动声色地保护、成全,在云京为他们遮风挡雨。
“让他一个人静一静吧。”关月犹豫许久才说,“温怡,陛下曾经想让斐渊当驸马,被谢伯父一力挡了回去。没有公主还有郡主,陛下其实……你们这桩婚事,他和皇后娘娘——”
“姐姐,我知道。”温怡垂眸,“世上的事不是每一件都能称心如意,这我明白。青州的事不怪他,我的确不是一个顾全大局的人,受伤是会留疤的,看得见,但不疼了。”
关月笑了:“你其实一直都很有主意,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改,是我想错了。”
“昨天青州的信到了。”温怡说,“我们其实该走了,再多留就是为难蒋大哥,可是——”
她轻声叹息:“晚上我再劝劝吧。”
“嗯。”关月应声,“他这会儿恐怕也没心思见人,我先去找你哥哥吧。”
温怡听了,在她耳边好奇地问:“你见到林姨了?”
“林大夫吗?”关月颔首,“见到了。”
“林姨很少离开定州的,任谁来都请不动她。”
“那还得多谢你哥,将她请来了。”
“哥哥才没那么大的面子呢。”温怡摇头,“她是日日听我娘夸你,听得烦了想见一见。而且从前林姨总说哥哥眼、高、于、顶——谁家的姑娘都瞧不上,怕他这么好看的一张脸浪费了。”
“你别看我。”她清清嗓子,“这是林姨的原话,同我娘一样没正经。”
关月失语:“……倒没看出来。”
“她治病救人的时候还是很正经的。”
“那我下次去定州见见。”
“她这次没来得及和你说话吧?”温怡说,“那她会来的。”
关月:“……”
为了和她说话特意跑一趟沧州?他们到底都有一群什么长辈。
—
天边有红霞。
关月听见推门的声音,依然低着头写字:“终于醒了?病了就好好歇着,不让人告诉我是什么意思?”
“温怡说的?”
“嗯。”
“想也是她。”
关月搁了笔,随后道:“我方才去看了谢伯父,他们自己选的地方不错,过些日子我请人在边上种一棵玉兰树。”
她想了想:“若是能将院中那棵移过去最好。”
温朝应声,自己倒了茶。
关月想起温怡方才说的话,支着脑袋一直看他。
“看着我作什么?”温朝问。
“方才听温怡说了一些定州的事。”她说,“她师傅说得很对。”
温朝轻笑:“她将林姨哪句胡话学给你听了?”
“没什么。”关月清清嗓子,停顿许久,“我去看看斐渊。”
“温怡刚拿了粥过去。”温朝说,“改日吧。”
已近子时,四下安静。
屋里没有烛火,但温怡知道,他并没有睡着。
安慰的话苍白又无力,她不想再说。她小心地点上一盏灯:“吃点东西。”
谢旻允说话时喉间灼痛:“……我们是不是该走了?”
“嗯,张嘴。”温怡叹气,将温粥一勺一勺慢慢喂他喝,“我不想同你说什么节哀,也不想再说什么宽慰的话,因为那没有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