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痛楚没有任何人能抚平。
“但我们该走了。”温怡轻声说,“他费了很多心思才让我们没有被困在云京,你若是这样回到青州……只是在辜负他。蒋大哥这些日子在青州不容易,但他没有催
过你,对不对?”
她握着他的手,渐渐改为十指相扣,而后蜻蜓点水般轻吻他:“好好睡一觉,明天我们提上好酒,去向他辞行。”
第84章
关月在沧州城门前嘱咐了温怡几句,目送他们渐行渐远。
“我实在不知道该同斐渊说什么。”她轻叹,“……你们方才说什么了?”
“青州的事。”温朝稍顿,“止行长留青州,多少能分担一些。”
“付衡还在书房等着。”关月说,“他一早来寻我,听闻斐渊和温怡今日启程,便无论如何都不肯说了。”
“他的心性,倒有几分像皇后娘娘。”
“不像陛下就行。”关月清清嗓子,“他和向弘跟着魏将军有些日子了,我想让他作一回主将,魏将军在侧跟着,不会出什么乱子。”
“只怕他事事过问魏将军,又去当了一回徒弟。”温朝笑笑,“同魏将军交代几句,别什么事都帮他。”
“那是自然。”关月也笑,“这回是为了让他学会自己拿主意。学会拿一些……生杀予夺的主意。”
“其实我挺害怕的。”她说,“我要他学会的这些,会不会有一天报应在自己身上。”
温朝平和道:“还会比如今更糟吗?”
那的确是不会了。
他们这个陛下不说前无古人,至少东宫不会是他的后来者——由他亲自教导过的弟弟,大约也不会吧。
他们进门时付衡正在看书,似乎没留意到动静。温朝和关月在一旁坐下,茶喝过两盏,仍然不见他抬头。
关月忍不住轻咳两声:“一会儿再看吧,有话同你说。”
付衡才回过神,起身行礼。
关月连忙扶住他:“没有旁人在,不必。”
付衡闻言笑了:“将军只差把受不起三个字写在脸上了。”
关月拿起他搁在案上的书翻了翻:“久等了。”
“无妨。”他停了很久,“阿姐。”
关月手上的动作一顿:“殿下,莫要取笑。”
“既在沧州,我学向弘称你一声阿姐,都是僭越。”付衡平静道,“我猜将军今日,是要同我说领兵打仗的事;还要嘱咐我别事事过问魏将军,要学会自己定夺。你还担心,若我学会了这些,来日会不会恩将仇报。”
关月抚平书页上的褶皱,没有说话。
“我从小见多了见风使舵、捧高踩低,但这样的泥潭里,母亲和兄长却待我至诚。”付衡说,“临行前兄长同我说,高台多悲风,人只自顾不暇,却忘记了何人送他上高台,是以我该远行,见天地喜忧,众生百态。这些时日我想明白很多事,也深感诸位倾囊相授、尽心护佑之恩。我如今与向弘没什么不同,这一声阿姐是我真心,你也当得起。”
“那就去吧。”关月说,“遇事多问多想,但务必自己拿主意。你放心,既叫你去便不是什么要命的大事,出不了乱子。”
“阿姐……”付衡被打击了,“你这也太直白了。”
“那我怎么说?”关月耸肩,“你已经能独当一面了,什么事不用问旁人的意思,自己定夺即可。这话你听着信吗?”
付衡被她气得说不出话。
“行了。”温朝将书拿起递给付衡,“既然喜欢,便送你了。去同魏将军说一声,明日启程。”
付衡在原地没有动。
温朝轻笑:“害怕了?”
“有一点。”
“魏将军嘴上严厉,其实最心疼你。”温朝说,“得他一句称赞不容易。”
付衡低头笑了笑:“遇事我会多问老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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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三日过去,他们终于将积下的事一一处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