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都变得心慈面善了,良心都长得比别人大些,将来指定是有大福气的。
这么安慰着自己,冯照进去走到门前,门口的侍从是崔英身边人,见她来了有些犹豫,不知该不该让她进。
这儿是崔英的寝居,也是书房,是崔家的重中之重。
她叹了口气,指了指里面,“郡公与二郎吵得不可开交,我舍身入内平息战火,你们不给我几分面子吗?再这么吵下去,你们离得近最容易被迁怒。”
二人面面相觑,同时往两边挪开一步。
冯照拱手作揖,“多谢多谢!”
她轻轻推开门,探出头来,屋内的二人注意到她,声音戛然而止。
崔英还在气头上,涨得脸红脖子粗,指着崔慎的鼻子骂,崔慎低着头,垂手在前,一句话也不说。
见她进来,崔英也不好对着新妇发怒,强忍着怒意打招呼,“你怎么来了?”
冯照在两人身上打量一圈,轻快地说道:“我听说二郎回来了,便想着寻他一同出去。”
崔慎这时才看过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
她本想着借机支走崔慎,哪成想崔英听了却是火上浇油,又骂起来,“玩什么玩,也不看看现在什么时候,你要让满京城的人都看你笑话吗?”
这……是发生什么大事了?
她看向崔慎,崔慎却撇过脸去。
“呵!”崔英冷笑,“你也知道丢脸,怕被知道你刚上任就贬官吗!”
贬官?!
冯照猛地看向崔慎。
前几日高句丽遣使来贡,照例献上贡品,主客曹的人按例对照贡品挂单。也是巧了,陛下心血来潮要查账,这一查就查出毛病来了。
账本和贡品竟然对不上!
去年这时,高句丽献上两百只东山参,但这本子上竟然记的是一百只,那另外一百只去哪儿了?
陛下盛怒,一群人在库房中里里外外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要是找到了顶多是个粗心的过错,可要是没找到就不好交代了。
于是今日朝会时,陛下将这事捅出来,一桩小事由此变成了贪墨大事。原本掌财的都是油水丰厚的差事,主客曹已经算是清水衙门了,毕竟来朝贡的本身就是积弱小国,拿不出多少东西。
再者,小吏无论是失误写错还是真贪了都很常见,哪个当官的也不敢保证自己手下没这种事,但陛下有意借机整治,那这事就成了大事。
从主客曹到太府寺,凡是牵扯到这批贡品的人都被扒了一层皮。
崔慎作为长官,当然逃不了罪责,降职一等,仍为主客令。
满打满算,他升官还不到一年,如今又被降职,之前那些眼红的人可有好戏看了。
更别说陛下盛怒,特意叫人在殿中责罚,诸位大臣一个也
不许走,必须眼睁睁看着。
他也没有什么刑不上大夫的规矩,凡是被贬官的每一个都要上来受笞打。打在手心上,不疼不伤,几下就结束了,但殿中诸人哪个不是出身名门,这简直比贬官还受辱。
崔家自诩百年世家,竟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旁观受笞,崔英何以忍受。
散朝之后,还有人专门到崔英面前来看笑话,他更是怒不可遏。
反倒是崔慎,真正受笞的人一声不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