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而高门往往会在家中有人患病时再延请许多医师,更能对症下药。
这徐医师时隔几年,没想到还在冯家。
徐医师听她一说,颇为羞赧,他专研毒理,犹好此道,但也因此钱财不丰,说出去也不大好听,故而每次贵人有召他都赶着上来,尤其是冯家这样出手大方的人家。
上回他治好了冯照的风疹,冯家下仆就将他奉若神明,这回还请他来。
而他明知自己治不了冯太师的病,为钱财也腆着脸来了,此时被冯照问到,更是羞愧难当。
但冯照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见着治好了她病的医师,犹如抓住救命稻草,“徐医师,我阿娘突发晕眩,而后昏厥,一睡不起,还请徐医师速速与我前去!”
徐医师听罢涨红着脸道:“冯娘子,实在对不住,我不善内疾,于此道并不通晓。”
冯照听了失望不已,只好去找别的医师一个个问。
徐医师却又道:“但我知道有个名医似乎善于此病,我和他师出同门,不过他在宫中做太医,一时半会儿恐怕见不到。”
冯照眼睛一亮,“是谁?”
“黄禹,是太医署的太医博士。”
若在从前,冯照想找太医自然易如反掌。可是如今太后早已不在,父亲已经昏迷,冯家无人在宫中,她连宫门都进不去,何谈去找一位太医?
但性命攸关,由不得她不懂不能不会,她必须想尽一切办法入宫!
父亲身边的署官说,若是父亲清醒,入宫还算不难,尽管皇帝不在宫中,但冯太师的面子谁都会给几分,但他的女儿就不成了。
“用父亲的名义请太医不成吗?”
“府中已有几位太医了,再去请……恐怕太子那儿……”
“去!”
“……是。”
冯照焦躁地踱步,攒眉绷脸,绞尽脑汁地想办法。
过了一会儿,她深深地吸了口气,“去崔家。”
崔家尽管式微,但好歹是公卿之家,有人主事,好过她家现在六神无主,她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能直接请来太医总比过太子那关强。
冯照带着几个婢女仆从匆匆赶到崔家门口,亲自上前问询门吏,但那白脸门吏听了她的话后非但不为所动,还不善地开口,“冯夫人既已离家,为何还要回来?”
冯照紧抿着唇,压住了自己的脾气,仍是客客气气地问:“二郎可在家中?我只找他说句话,不做旁事。”
那门吏一顿,斜睨了她一眼,轻飘飘地说:“夫人带着二郎君出门瞧病去了。”
冯照顿觉头晕目眩,踉踉跄跄地下了崔府的高阶,两个婢女见状赶紧扶着她回马车上。
透过马车的窗户,崔府的牌匾金光熠熠,刺得她眼中流泪。
屋漏偏逢连夜雨,怎么这么巧都发生在她身上!
两个婢女早就红了眼圈,身在冯家,即使是婢女也从没受过这样的冷落,更何况是金枝玉叶的冯家女郎。
但冯照只是难过了一会儿就立刻抹掉眼泪,看着两个婢女道:“不许哭,都把笑脸摆出来,我们去陆家!”
陆睿与皇帝意见不合,执意不肯南下,但就是这样的人家才有本事把手伸到宫里去。
陆希清见到冯照时很是意外,冯照也顾不上寒暄,径直开口,“陆世兄,我阿娘重病,亟待太医救命,还请世兄襄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