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偏巧冯煦刚说完,冯照还在思索怎么识得宫人好带她进宫,冯次兴就来府上拜访了。
他先行去了冯宽那儿,随后再来内院见冯照。
冯照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阿弟!我有一事相求。”
冯次兴霎时脸色一绷,“阿姊但说无妨。”
冯照于是将前因后果全部说了一通,冯次兴微低着头陷入沉思,冯照不容他犹豫,坚定地说:“我知道这不是小事,只需你告诉我法子,我自己去办。一旦中途被抓,我绝不会泄露半点与你有关的消息。”
冯次兴蹙眉道:“阿姊怎么会如此想我?常夫人有疾,我一样感怀于心,我方才只是在想如何做一个万全之策。”
他正色道:“我以为藏身其中不大可行,一则禁军搜查,万一搜出来麻烦就大了。二则宫中粮水向来是重中之重,管得也格外严些,不好钻空子。我想来想去,跟在宫人运货的车上到更便宜些。”
如今正逢宫中动迁,进进出出的车多人也多,藏身其中的确更好办。
冯照惊喜不已,“阿弟这么说是有法子了?”
冯次兴点点头道:“借阿翁的面子,我好歹也认识些宫人,能帮上阿姊,实在太好不过。”
冯照顿时喜极而泣,“多谢,多谢……”
见阿姊如此,冯次兴不由想到了阿翁临走前的嘱托,他留下来果真是对的,锦上添花无人问,雪中送炭才可贵,在御前这么多年,阿翁的心思他还要学许多年呐。
崔府仍是一片惨淡。
陛下浩浩荡荡南征,带走了大半朝廷,但崔家三人在此时变得无足轻重,迁都与否的吵闹都无碍崔府的死气沉沉,连带着仆婢们都小心翼翼的。
门吏换班时,过来替换的几个粗汉嘴里骂骂咧咧的,为首的大汉颇显凶相,等着走的白脸小郎当即谄媚地对着他奉承一番,那壮汉方才些许满意,轻慢地问:“白日里可有人来?”
小郎愣了一下,随即皱巴一张脸道:“诶呦!哪儿有人呐,府里这光景,人家躲着还来不及呢。”
大汉当即瞪圆了眼,“怎么说话呢!”
小郎立即轻拍自己的嘴巴,“对不住,对不住,我这嘴该打。”
但大汉嘴上不说,心里显然也在焦虑,他走到塾房里,低声道:“听说二公子的病又重了。”
“什么?”小郎长大嘴巴问。
大汉略显得意道:“你这是因祸得福,要不是二公子把你赶出来,你现在还得伺候他呢。”
他啧啧两声,“瘫在床上可不是好伺候的,你啊,就跟着我一起守门吧!”
小郎听了他的话,脸上的表情差点没挂住,阴恨的面容只显露一瞬又很快溶消,大汉回头看他时,仍是那幅低眉顺眼的样子,“行了,你滚吧!你帮我顶的班,我可记着你的情呐!”
大汉想炫耀自己在府中消息灵通,好让这内院出来的小郎不敢轻视他这门吏。
但其实崔慎的病并未加重,反而是比一开始好了许多。
他在床上躺了整整一月,身上掉了二十斤,本就瘦弱的身躯更加瘦骨嶙峋。
卢夫人看一眼都心痛难当,但她各种方法用尽,也无法让崔慎恢复如常。
无可奈何,她只好用冯照来激他,“她不久就要去洛阳,你要是还躺在这儿不动,那将来一辈子你都见不到她。”
这对崔慎的震动实在太大,以至于当天崔慎就奋力挣扎着下床,累得气喘吁吁,浑身无力,还要爬着往前走,一直到桌前终于再也不能动。
尽管如此,卢夫人依旧惊喜不已,她也不在乎这个这个新妇她曾有多不喜欢了,只一心想着要让崔慎好起来。
数日练习,崔慎像驮满了货担的牛一样,一步一步艰难走到门口,抬头闭眼,耀目的日光毫无遮蔽地洒满他的全身。
他缓缓地呼出一口气,阿照,我好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