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里会这样?我只是想过去提醒他们而已!”她话音没收住,声音大了些,四周的人都往这边看了过来。
江沐拉她转过身避过众人目光,“你气得发抖了,眉头都能拧死一只苍蝇了,你说你去调停,谁信啊。遇上脾气炸一点的,直接吵翻天你信不信。”
娴静烦躁地摇摇头,“那我就让他们这样在我爷爷葬礼上这样放肆吗?”
江沐拍了拍她的肩膀道:“少女,使命感不要那么强。还有你知道吗,最好攀亲戚拉关系的场景就是聚会婚礼还有葬礼。他们这些人来你爷爷的葬礼,说到底能来一方面是做个人情,另一方面也是想扩展点人脉。”
他嘲讽地笑了笑,“也就没存几分真的来送送你老人家的心思。关键是你们还得招待他们,毕竟来者是客。”
娴静被他气走了,但好歹是没闹着要出头了。
江沐抿了抿唇,抬步往房间中央说笑的几人走去。
他面上挂着得体的微笑,打断几人哈哈的大笑,道:“几位是?”
果然都是旁边村子来的一些远亲,半辈子没怎么见过,或许在婚礼上就见不到这群人了——因为参加婚礼需要交份子钱。
众人见他气度不凡,仪表堂堂,起了与之亲近的心思,人群的中心迁移到了他的身上。
一个秃顶的中年男人似乎才刚刚想起他来参加的是葬礼,十分应景地抹了抹眼角,虽然那里并没有什么眼泪,“真是可怜啊!我们小时候一块儿放牛,他总说他壮得跟头牛样的,能活百岁。十几年没见,谁知道再见他就这样没了啊!”
一旁烫着卷发的中年妇女并未被这年少的“兄弟情”吸引注意力,她对这江沐状似无意地问道:“你是谁家的啊?”
江沐依旧微笑,“我谁家也不是,来这旅游的,看你们聊那么开心来凑凑热闹。”他毫无诚意地震惊道:“原来这里是葬礼啊!”
闻言,几人老脸一红,还有人咳出了声,不久便作烟雾散开。
葬礼上那些不协调的声音终于消失了。
娴静发觉自己的愤怒终于得到了认可,惊喜道:“你不是不让我去闹吗,还不是自己去了。我就说他们特别过分。”
江沐嘘了声,让她小声点,“他们是错的,很过分,我不让你去说是因为你是主人家,这里也都是你们的亲戚,而且你看着就不像能冷静解决的样子。”他摊了摊手道“我当然无所谓啦,我又不认识那些人,再过段时间我就走了,又不需要维持跟他们的关系。”
“切。”
安抚一只愤青真的需要很多耐心。江沐忍下心头的无语,沉声道:“你以后想干嘛,先控制好自己的情绪,交涉的时候带着火气肯定没人听的。”
娴静仍是油盐不进的样子,撅了撅嘴,“一天到晚就知道训人,你又不是我哥哥,管那么多干嘛?还有,你说的难道就一定对吗?真受不了你们这些大人一副笃定的样子。”说完她就跑开了。
得了,半天的努力得了个啥……
江沐倒没火,他不至于和个孩子计较,再说谁没有一段中二时期呢?呵呵。
他的眼睛扑捉到了一个蜜蜂辛勤劳动的身影,那是谢镧,自从那天雨夜之后,他就一反先前的颓靡样子。
夜里帮忙守夜,早早找人询问了奏丧乐的联系方式,一等长辈提起就奉上名单,供他们筛选。搭灵棚,布置灵堂,招待客人,打扫卫生,随叫随到。
虽然这些日子很累,但是谢镧真的开心起来了,因为他终于帮上忙。
江沐在心中暗暗比较,同样都是差不多大的孩子…怎么差距就这么大!一个死活不听劝,叛逆地觉得全世界都在与她为敌;另一个牢记他的敦敦教导,用心实践,看这不是就解决了问题吗?
越看谢镧越觉得顺眼,江沐十分欣慰他的变化,打算去找找自己的这位“得意门生”。
谢镧正在清扫客人留下的瓜子壳,有几粒卡在了桌腿和墙壁的缝隙里,他正在费力地用扫把把它们拨出来。
“有没有好一点?”江沐突然的声音把谢镧吓到了,但他连被惊吓也是淡淡的反应,只是握住的扫把有个小小的弧度。
谢镧回了下头,脸上少见地浮现出不好意思的神情,似乎是回忆起了那天晚上的情绪外露和失控。
“嗯,谢谢你,外婆这两天心情好很多了。”
江沐轻轻一笑,“我问你怎么样呢,不是问你外婆。”
谢镧却不回应了,用扫把继续拨着那几颗倔强的瓜子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