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园暴力者退去,该重建精神世界的废墟了。
后来。
他和安诵的关系似乎好了一点。
喻辞为自己编出的流言着迷,而且安诵这样干净纯粹的男生,很引得人去探究他的真实性向。
男的为什么长这么白?
男的洗脸怎么还用那么多工序?
男的怎么那么文静,腰细成那样?
喻辞以最大恶意揣测着这个人,没有意识到安诵整个人的形象已经在心里根深蒂固。
他觉得安诵就是同性恋。
那时候他反反复复地去牵安诵的手,对方都没给过他。
“……不要叙旧了,学长,我不想回忆,”安诵听得烦,单手支着脑袋,从醉意中挑拣出一丝清醒来维持这场对话,是他能表示的最大耐心,“我是和蒲云深谈了恋爱后,才知道被爱和爱别人的时候,人会真实成什么样,你从前,从来没有喜欢过我。”
那双黑色玉琉璃似的眼眸深邃寥廓远,醉意朦胧。讲着那些令人心碎的话,却仿佛在讲别人的事,他本人对此毫不在意了。
弟弟。
高三(一)班的班长。
小诵。
年少时那么温柔干净,最后的结果就是身体很差,被人温养着才能活,并且他真的变成了同性恋。
喻辞嘶哑出声:“不是的。”
低头:“我是真的爱你,我那个时候不懂这些,我太顾着我自己。”
司机先生轻嗤一声。
安诵扭过头,酒劲借着晕车的劲上涌,他将头埋进冷松味的毯子里。
胃里的筋络似乎在细细密密地抽动,有点想吐。
喻辞看了他一会儿。
安诵总共就说了那么几句话,也不肯和他再说了,于是那么短短的几句,就被喻辞反复地在脑袋里拆解、分析,一句话咀嚼许多遍。
安诵现在的状况似乎很虚弱,是需要有人抱他的,喻辞蜷缩了下指缘。
他有些不甘心:“我不太明白,什么叫‘被爱的时候,人会真实成什么样?’”
安诵的头埋在毯子里,细瘦的肩头在抖动。
喻辞道:“需要我抱你吗?”
声音消失了很久的慕秋池出现了:“人贵有自知之明,望周知。”
气氛安静了几秒,安诵是等自己调整好了,才从浓郁的冷松香中抬起头来。
喻辞对慕秋池的存在置若罔闻,又固执地把第一个问题重复了一遍。
“学长一向是个语言分析大师,”安诵懒散道,身子软软地靠在车背,“怎么会不知道我是什么意思,我和他,接吻——”
“安诵!”喻辞突然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样,“你以为他真的喜欢你吗?你就把什么都给他了,他是蒲家选定的继承人,以后必定会结婚生子,没有时间陪着你胡闹,你怎么会以为他真的喜欢上你?”
“你看,”安诵语气淡淡,“你又贬低我。”
空气突然安静。
安诵也不知道是不是让喻辞破防了,总之对方神情激动,一种敢怒不敢言的模样,脖子都是红的,安诵内心陷入了一种极度舒适的境地。
趁着酒劲,第一次干这种事,他突然发现直接怼回去不但很爽还省了不少事,安诵决定以后多开发一点嘴的功能。
“……我是在认真和你讲,你不知道蒲家继承人意味着什么,他日后即便不想结婚,他所在的位置和权力也会逼着他结婚生孩子,蒲云深是不是从来没跟你说过,继承人到底会从蒲松手里继承什么,他是不是从没跟你求过婚?”
“那就是我的事了,学长。而且你觉得我能活到他结婚的时候吗。”
陈述句结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