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放在膝盖上的手机,一个英文字母标记为“P”的灰色头像,正对他道:[冷松香水与烟草混合使用,冷松比例为8,烟草为2。]
慕秋池:[只给了冷松香水,烟草没有找到,他已睡着。]
[好,103C道边等我。]
[好的。]
慕秋池扫了眼后视镜。
他看到,安诵已经在“巢”中心睡着了。
蒲云深本人显然要更了解他的车,哪个地方放着什么东西,以及安诵需要怎样的照顾。
那一整张厚厚的毛毯,安诵就留了个半鼻孔在外边,用来呼吸。
脑袋的位置鼓起来了一小块。
*
安诵似乎盖着厚毯睡了好久,当他睁开半个眼,发现才过去了一个小时。
这种香水倒不是很劣质,如果安诵今天身体状况若不是很虚弱,也久不会这么需要蒲云深,香水味只能将渴求延长,并不能令它消失。
车似乎也不走了,就在这儿静静地停着。
喻次与慕秋池那两个人在吵嘴。
实际上是一个在声讨,另一个在阴阳怪气。
第76章星云“怎么样?”
喻辞语气里有某个品种特有的浮夸感,像是想要通过这种动静,引起安诵的注意。
“巢”里的少年微眯着眼,单手把车窗按开了一条缝,冷淡而水润的双眸望着车窗外,他身上有种很深的矛盾感,脆弱与冷硬的成分同时合成他这个人。
喻辞启唇、又将口中那些询问的话咽下。
他看不懂现在的安诵。
被蒲云深抱着的时候,明明是温软甜美的,会小声地嘀咕,像鸟一样把脑袋插。进他怀里,但现在明明落了下风,几乎等同于被人劫持,脸上却还是漫不经心的冷淡,些微的掌控性体现在他身上。
“其实你把我带回去也没什么,”安诵将手环打开,又熄灭,动作流畅得像是按动一枚打火机,“我爸给我办好了手续,下学期跟着下一届学弟上大三,不管怎样都能在学校里见到你。”
语调甚至有些温和。
喻辞不愿去想背后的逻辑,低声:“你现在好一点了?刚才你喝得太醉了。”
安诵从喉咙里“嗯”了一声,懒散地望着窗外。
这种静谧的交流,其实是喻辞求之不得的。
“我记得你的病还没好全,”喻辞也望着外边的街景,安诵这种稀疏寻常的口吻,让他找回了过去谈恋爱的感觉,“可以先在C城养病,养得病好一点了,我再带你回去上大学,安安。”
“为什么是C城,避开蒲云深吗?”安诵道。
这个名字撕开了两人之间所有的裂痕,将那些伪饰的和平也尽些除净。
喻辞眉宇间涌上痛苦。
他俩是校园恋爱,安诵在某种意义上,是个标准的乖学生,在安定中学里也是校草的存在。
那时候追他的人很多,如果用一个词来形容安诵的性格,那就是温柔,很温柔的男生,细瘦挺拔,在班上担任班长,既受老师喜欢又受同学喜欢,这几乎天生就是引人追求的配置。
他当年是看不惯这个杀母仇人之子的,而且安诵长得越好,他心里积郁越深。
学校里有关“安诵长得像人妖一样”“安诵是男同性恋”这些类似的消息,原本就是他放出去的,安诵当然没有半分这种倾向,这点他心知肚明。
作为事件的发起人,他任由舆论发酵了一段时间;最后又以救世主的身份降临。
可以说,那是他第一次见着安诵哭,蜷缩着细瘦肩膀、躲在厕所角落里。
不是班长么。
哈哈。
喻辞纡尊降贵地矮下身去,和受到霸凌的弟弟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