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诵不知道这人是有多离谱,才把“嗓音低沉但很小心地”这几个字,作为摩斯电码发过来,这会显得很蠢,但对方显然已经很努力地让人感受到,他的声音是有多好听了。
他敲电码敲得有点慢,因为他握不稳手表。
[我爱你阿朗。]
和蒲云深敲这五个字,稀疏又寻常,寻常得像是蒲云深归家的每个寻常的午后,他饲养的那棵小树苗搂着他的臂膀,说爱他。
一辆Muliner车上,蒲云深捏着一只手环。
冷酷眉眼间蕴着的烦躁仿佛能烧死一只苍蝇。
此时手环传来的细微震动。
他怔了一下,“安安……”
一系列细微的震动又传输过来:[如果有一天你也杀了我,我就不喜欢你了。]
蒲云深深吸一口气,捏紧手环,唇角浮现笑意,冷冽沉稳的心底却涌起细细密密的痛,他知道安诵的确是要被彻底敲碎了才肯回头的,但人不会有第三次机会重生。
“你个恋爱脑。”
安诵没理他。
他认为蒲云深是个显而易见的蠢蛋。
其实这里没有阿朗身上的冷松味,他也睡不着,往往一闭眼就烦躁地要睁开,只能让蒲云深和自己聊天。
可事实上聊天也无法解决头痛,他的胸口微微起伏着,额角的冷汗睡着绝美的侧脸往下滑,他咬着下唇。
喻辞退居在安诵的安全线之后。
“喝点水吗安安?”
“……不要。”
慕秋池突然开口:“要喷香水吗,安诵。”
这是他第三次在成年后,和安诵交流。
喻辞荒谬地望向他。
“冷松味。”司机先生补充。
安诵的脊柱突然有了起伏,把他自己纤瘦的身子骨挺直了:“要喷。”
“好。”
过红灯的间隙,车停了下来,司机先生如蒲家规培的那样冷淡,疏离地把一瓶浓缩型冷松香水递给了安诵。
安诵闻了闻瓶口。
还可以。
很像阿朗身上的味道。
但其实不太一样,因为阿朗的味道混合了他身上更为丰厚气息凛冽的荷尔蒙味,以及淡淡的烟草味。
二者结合,再搭配他习惯性使用的沐浴用化学剂,才能调配出他身上的味道。
但聊胜于无。
“多谢你了,慕先生。”
“你不用和我道谢。”慕秋池疏离道。
喻辞:“小诵,香水之类的东西不要随便使用,可能会影响——”
话音未落,喻辞就闻到了空气中冷冽的冷松味,是从安诵身上盖的毛毯散发出来的,就在上一秒,安诵把香水喷遍了毛毯的每一寸,然后把自己的脸埋了进去。
像只筑巢的小动物,把自己窝在堡垒里边。
终于有机会可以休息。
慕秋池冷淡的眼神往后视镜里一扫,喻辞正对他怒目而视。
慕秋池移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