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时月依旧穿着淡色的长睡裙,一双蜜糖一般的眼睛含着稀薄的悲伤:“温医生,这个孩子没撑下来,对吗?”
“他已经死了。”温栩从那具尸体身上收回目光,“江小姐节哀。”
温栩没有问江时月又是从哪里捡来了一只重伤致死的狗,也没问上次那只被她救活比特现在怎么样了。她一贯平静的情绪难得有一丝焦躁,想要早点回到诊所。
至于上城富人的游戏,一向和她没什么关系。
温栩将东西收拾好就要告辞,江时月也没有阻拦她,只是含着泪笑问:“温医生,如果你不介意的话,周末或者有空的时候,我想约你喝喝下午茶好吗?”
温栩顿了顿,婉拒道:“我最近没什么时间。”
“是吗,温医生这么忙啊,那我就不打扰了。”她轻轻叹了口气,一直到温栩的背影消失在房间门口,才轻声道,“真可怜,原本明明是一个前途璀璨的天才……”
“不过没关系,我会救你的……”江时月轻轻笑了笑,将白布盖在尸体上,一片洁白瞬间沾染了血污。
她叹息道,“好孩子,你已经很努力了,辛苦了。”
温栩穿过走廊下楼,楼下依旧是她上次来时的样子,采光很好的客厅,低饱和的纯色懒人沙发,几只狗懒懒散散地趴在地上,温栩目光扫过,忽然一顿。
多了一只比特犬。
缺了半只耳朵的比特犬舒适地趴在懒人沙发间,幸福而温驯地舔着自己的爪子。
温栩垂下眼,将猜测藏在心里,安静地离开江时月的别墅。
回到诊所时,彼得没有像之前几天一样到门口迎接她。
温栩皱了皱眉,以为他还没有回来。她将医疗箱放在候诊厅的桌上,打算上楼换身衣服去找人。
刚走到楼梯口,温栩就停住了脚步。
地面和墙壁上蹭着一些水渍,看位置分布,像是有人扶着墙,半走半爬着经过时沾上的汗水——可是一般而言,哪怕剧烈运动也不会有这种程度的出汗,简直像是被大雨浇透成了落汤鸡一般。
但如果是兽人……那么,还有一种可能。
温栩快步走上楼梯,房门紧闭着,门板上有两道被指甲刮出的白痕,但门锁没有被撬动的痕迹。她不知道是为谁松了一口气,然后再这个瞬间,听到了自己剧烈鼓噪的心跳声。
她拿上电击器,慢慢顺着滴落在地上的水渍,走到了手术室的门外。
手术室的门也紧闭着,里面隐隐约约地传出痛苦的呼吸和金属碰撞的声音。
温栩拧动门把,缓缓推开门。
一股巨大的力量将她扑倒在地,湿漉漉的人流着汗流着泪,异化的爪子紧紧抓着温栩单薄的肩胛,几乎疯狂地试图去咬她的脖子。
但是他被止咬器阻挡了。
温栩在意识到这个瞬间,原本要按下去的电击器停在半空中。
他给自己戴上了止咬器,阻止了自己伤害她的某种可能。
脖子边是金属笼子的质感,细细的金属条在剧烈的动作中擦过皮肉,将那里蹭得通红。身上的兽人已经失去了理智,金棕的眼瞳蒙着水雾,湿哒哒的尾巴缠着温栩的小腿。
眼泪滴落在温栩的脖颈间,温栩能感觉到他想要舔舐那里,但是舌头被止咬器压着,不得自由的委屈让他哭得更加可怜。
“对不起……”彼得咬着止咬器的横条,呜呜咽咽地哭着,但手上的力气却很大,利爪划破了温栩的衣服,也挂破了肩胛的皮肤,留下一道血痕,“救救我……医生……温栩……别扔了我……”
温栩闭了闭眼睛。
最糟糕的推测成了事实,这是,易感期。
第47章易感期
兽人的易感期,兽性彻底压倒人性的时候。
洛氏的莫林实验室研制出了针对兽人的易感期抑制剂,但这些抑制剂曾一度被教会禁止使用,因为易感期本身也是神对兽人的惩罚。
兽人是有罪的,即使没有人能说出他们的罪是什么。
温栩从不相信这荒唐的言论,如果兽人是有罪的,那么为什么小然会出现兽化?为什么那个温柔的,纯善的,牵着她的手挡在她身前的孩子必须遭受这样的命运?
而现在正趴在她身上颤抖的这个男人,他有罪吗?
他没有。
他不可以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