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离恨烟走到大殿中央,对着那两张座椅郑重地跪了下去。
“师父,师母,”离恨烟的声音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属于游子归家的激动与孺慕之情,“……徒儿回来了。”
长久的沉默。
整个大殿静得只剩下我们二人那清晰可闻的心跳声。
许久,那如同山岳般一直压在我心头的威严声音才缓缓响起。
“此次下山,不问成败,只问得失。”
楼主开口了。他的声音低沉而又充满了磁性,不带丝毫的感情。他的目光锐利而又复杂,完全聚焦在离恨烟的身上。
“离恨烟,你此次,得到了什么教训?”
他没有问她是否完成了任务,没有问她是否斩杀了妖邪,甚至没有问她是否安然无恙。
他问的是得失,是教训。
我心中一凛。我知道,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刚刚开始。
离恨烟跪在地上,背脊挺得笔直。她将我们从离开离恨楼开始所经历的一切,都一五一十地缓缓道来。
她讲了我们是如何在兰陵城抽丝剥茧,查出“红袖坊”的阴谋;她讲了我们是如何在巷道遇险,我又是如何不顾自身安危为她吸出毒血;她讲了我们是如何遭遇合欢教的围杀,养父李昣又是如何为了我们而慷慨赴死……
她讲得很平静,很详细。
而鲁聃楼主则一直静静地听着。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他那如同深渊般的眼眸也没有丝毫的波澜。
他只是在离恨烟讲到某些关键的战斗细节时,会偶尔开口,用那不带丝毫感情的声音追问一两句。
他在盘问的不仅仅是战斗的胜负,更是离恨烟在面对生死抉择时那最细微的心境上的变化。
而整个过程,他依旧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跪在离恨烟的身旁,如坐针毡。那股被彻底无视的极致轻蔑,比任何直接的、狂风暴雨般的斥责,都让我感到更大的压力。
我就像一个无关紧要的道具,一个在她的故事里偶尔被提及的背景板。
我的手心再次被冷汗彻底浸湿。
终于,离恨烟讲到了那件事。
“……后来,”她没有再抬头,只是低着头看着我们二人那紧紧相扣的、再也无法分开的手,声音微如蚊蚋,却又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托付终身的决绝,“……徒儿已是……李邵的人了。”
她只是用这最含蓄、也最直接的方式,将自己,将我们二人的命运,都毫无保留地摆在了这两位足以决定我们生死的长辈面前。
更加长久的、令人窒息的沉默。
我甚至能听到自己那因为极度的紧张而如同擂鼓般“怦怦”狂跳的心跳声。
一直沉默不语的楼主缓缓地动了。
他那双如同深渊般的眼眸,终于从离恨烟的身上缓缓移开。然后,他那锐利如剑的目光,第一次落在了我的身上。
那目光冰冷而又充满了审视,仿佛要将我的灵魂都彻底看穿。
“把剑给我。”
他声音低沉地说道,不带丝毫的感情,却又带着一种不容抗拒的、属于帝王般的命令。
我的心猛地一沉。
一股如同山岳般沉重的无形威压,瞬间从他的身上轰然爆发,狠狠地压在了我的身上!
“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