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啾啾不奢望会有人给小鸟投喂红烧肉,但如果能有点果子什么的就更好了。
投桃报李,沈啾啾看出来裴度喜静,自从被挂在裴度书房外的廊下,除了裴度路过的时候,鸟会轻轻啾啾两声外,其他时候都很是安静。
不仅是忠伯,就连其他来裴府的人,都对这只十分机灵又善解人意的长尾山雀青眼相看。
“啾啾?啾一个?”
站在书房廊下的青年面容俊朗,玄色暗纹常服上滚着一道正红镶边,红色的抹额穿过高高束起马尾的黑发,手指正伸进鸟笼缝隙,逗弄里面虽然羽毛有些暗淡,但已经看上去毛茸茸一小坨的鸟团子。
沈啾啾又不是一只真的鸟,谁来逗都会啾两下。
他是一只有明确规划,认了主的鸟!
灰白色的鸟团子往旁边挪了两下,站定在鸟笼中央的玉杆上,合拢翅膀眼睛一闭,窝着不动了。
青年扬声笑道:“表哥,你的这只鸟也太有意思了吧?”
裴度抬眸看了眼外面,手指轻抬,示意面前的掌柜继续说。
见自家表哥没阻止,青年来了劲,想用手指继续戳鸟,却发现这鸟团子窝着的地方,隔着鸟笼不论是哪个角度都正正好戳不到,当即笑出声来。
他知道这鸟的来历,也猜到表哥把这鸟儿放在这地方的用意,眸中精光一闪,手指轻勾,打开了鸟笼。
听到鸟笼插销被碰触的动静,沈啾啾悄悄睁开一只眼睛,将青年打开鸟笼的动作看了个完整。
青年压低声音:“出来不?带你去找你主人玩。”
糟糕,是心动的感觉。
没有哪只鸟是喜欢鸟笼的,更别提沈啾啾这只假鸟。
重生回来到现在,沈啾啾就没离开过鸟笼,更别提真正接触到裴度。
沈啾啾的矜持犹豫只持续了一个呼吸的时间,一只鸟团子就顺着青年伸进笼子里的手,一路小跑加蹦跶地蹿上了青年的肩膀。
青年吓了一跳,原本想要伸手去抓,发现这只小雀居然没有飞,反而十分亲人地贴着他的肩膀站定了,更是觉得有趣。
他转身大跨步走进书房,找了个地方坐下,不知从哪摸了个橘子掰开来试图喂鸟。
沈啾啾自觉是有主的骨气鸟,不仅一个甩头拒绝了青年的喂食,还自觉离开青年的肩膀,顺着青年的胳膊一路滚下来,站在桌案上,眼巴巴地瞅向裴度的方向。
那道视线灼热直接得让裴度根本无法忽略。
裴度抬眸朝着青年和沈啾啾的方向看过去。
青年对着裴度一个劲儿地使眼色,努着嘴示意裴度看桌上的小鸟团子。
灰白色的小山雀还没有桌案桌盘里的橘子大,浑身上下写满了殷勤期待,眼看着鸟尾巴都翘起来了,就差摇一摇。
明明是只小鸟,也不知怎的,总是学猫儿狗儿的样子。
裴度的眸中闪过笑意,但很快隐去。
他看向身前留着山羊胡的老掌柜。
面前桌案上堆叠的账册泛着陈旧的黄。
裴度今日的确没有什么要事,只是要敲打敲打一些心大了的掌柜。
原本这些事还犯不着让裴度上心,但裴府后宅无主,管家忠伯手里还有其他事务,裴度明面上的一些产业倒还好,但总归有一些不便放权给他人处理,便一直是裴度偶尔敲打敲打掌柜们。
当然,也是因为这只鸟挂在书房廊下,裴度总要放出一些事情,来试探皇帝把这只鸟送到他府上,究竟为的是什么。
“上月城南绸缎庄的进项,”裴度开口,案头铜炉里的沉香正袅袅升起一缕烟,“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