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自己就这样沉下去,沉入污水中,永远不要再醒来。。。。。。
只需要滑下去,让污水淹没口鼻,只需要忍一忍,很快,很快就会过去了!
她会离开这个阴森的水牢,会回到城未破前的时光,会继续做她的小丑鸭,会继续羡慕姐姐那样的白天鹅,继续嫉妒姐姐和牧池的感情。。。。。。
可是,她没有。
哪怕脑海里疯狂地催促她,从踮脚站着的石块上滑下去,她依旧坚持地站在那里。。。。。。
她闭上眼睛,不想看污水倒影中的自己。
一个如此懦弱的自己!
不知过了多久,水牢厚重的铁门发出了一声沉闷的“吱嘎”声,门被从外面缓缓地推开。
刺目的火把光芒瞬间涌入,刺痛了姜雨长时间适应黑暗的眼睛。她本能地瑟缩了一下,将头埋得更低,仿佛这样就能躲避那光芒,也躲避即将到来的更残酷的讯息。
脚步声再次沉稳地踏在湿滑的石阶上,一步步向下。那独特的、带着掌控一切韵律的脚步声,姜雨即使濒死也能分辨出来,是纪崇州。
他来了。是来宣布牧池的死刑?还是来亲手了结她这个无用的废棋?
姜雨闭着眼,等待着最终的审判。身体因为寒冷和恐惧而剧烈颤抖,铁链发出细微的碰撞声。
脚步声停在了水边。火把的光跳跃着,将纪崇州挺拔的身影投射在污浊的水面和长满苔藓的石壁上,如同巨大的、择人而噬的阴影。
预料中的冰冷嘲讽或残酷命令并没有立刻响起。
水牢里一片死寂,只有火把燃烧的噼啪声和姜雨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呛咳声。
良久,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轻得像羽毛拂过水面。
“看看你现在的样子……”纪崇州的声音响起,不再是书房里那种居高临下的冰冷命令,也不是前院宣判时的残酷玩味,而是……一种极其复杂的、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失望?甚至是……一丝极淡的、近乎怜惜的责备?
这反常的语气让姜雨混沌的意识产生了一丝微弱的涟漪。她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抬起头。
火把的光芒下,纪崇州就站在水边,离她不过几步之遥。他依旧穿着那身纤尘不染的玄色锦袍,与这污秽肮脏的环境格格不入。他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但那双深邃的眼眸,在跳跃的火光映照下,正仔细地、专注地凝视着她。
那眼神……很奇怪。
没有愤怒,没有杀意,甚至没有惯常的审视和玩味。更像是一个收藏家,在看他最心爱、却意外被打碎、变得残破不堪的瓷器。
带着一种……近乎疼痛的惋惜?
“把自己弄成这副鬼样子,”他的声音低沉,带着一种奇异的磁性,仿佛在陈述一个令人遗憾的事实,“值得吗?”
姜雨茫然地看着他,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值得吗?为了活命?结果呢?姐姐可能死了,小竹生死未卜,牧池的处境只会更糟,而她自己……沦落到这比地狱还不如的水牢。
冰冷的泪水混合着污浊的脏水,无声地从她脸颊滑落。
纪崇州看地微微蹙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