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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8 章（第1页）

这次的人，似乎带着一种近乎笨拙的耐心，用温润的汤匙边缘，一点一点浸润她干裂的唇瓣，再极其缓慢地引导着水流滑入。

动作很轻，很慢，带着一种与这炼狱密室格格不入的……谨慎？

这细微的差别，像一道微弱却清晰的电流，穿透了姜雨混沌的高热和痛苦。她下意识地、极其微弱地吞咽了一下。

“……水……”一声破碎的、几乎听不见的呓语从她干裂的唇间逸出。

那喂水的动作似乎停顿了一瞬。

随即，温润的汤匙再次小心地贴近她的唇，清冽的水流再次缓缓注入。

这一次，姜雨配合地、贪婪地吞咽着。清凉的水流如同甘霖，短暂地滋润了灼烧的喉咙，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舒适感。

她努力地、极其艰难地掀开了沉重的眼皮。

视线模糊、晃动。

昏暗的油灯光芒刺得她眼睛生疼。她只能勉强看到一个模糊的、高大的轮廓，正俯身在她床边，手里拿着汤匙。

不是老医官佝偻的身影，也不是侍女纤细的手……

那轮廓……很熟悉……

是……纪崇州？！

这个认知如同惊雷，瞬间炸醒了姜雨一部分昏沉的意识！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压过了高热的灼烧感！她想挣扎，想后退，但身体像一滩烂泥，连动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她喉咙里发出一声惊恐的呜咽，下意识地别开了脸，紧闭双眼，身体无法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

喂水的动作停住了。

密室里陷入一片死寂。

只有油灯燃烧的噼啪声和姜雨自己急促而微弱的喘息。

她感觉到那道极具压迫感的目光，如同实质般落在她紧闭的眼睑和颤抖的身体上。

那目光似乎带着审视，带着不悦，或许……还有一丝被她抗拒反应所激起的怒意？

时间仿佛凝固了。

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

就在姜雨以为自己会听到冰冷的呵斥时，一个低沉沙哑的声音响起，意外地没有多少怒意，反而带着一丝……疲惫和干涩：

“不想死，就喝水。”

命令的口吻依旧，却少了几分惯常的杀伐之气。

姜雨的身体依旧僵硬地颤抖着。但求生的本能，以及对那清冽水源的渴望，最终压倒了恐惧。她极其缓慢地、试探性地，将脸微微转回来一点点，眼睛依旧紧闭着，嘴唇却微微张开了一条几乎看不见的缝隙。

没有预想中的粗暴。

温润的汤匙边缘再次小心地贴上她的唇瓣，清凉的水流再次缓缓注入。这一次，她没有抗拒，顺从地地吞咽着。

姜雨感觉喉咙的灼痛缓解了许多，意识也清晰了一点点。她依旧不敢睁眼，只是疲惫地闭着眼，感受着身体深处那场高热与药力、意志与虚弱的拉锯战。

纪崇州将空碗放在旁边的矮几上，发出一声轻微的磕碰声。

姜雨能感觉到那道目光依旧停留在自己脸上，如同芒刺在背。她不知道他想干什么，也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只能被动地等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