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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20(第8页)

“张嘴,喝点水。”

那人端着一个不大不小的茶碗给他喂水,祁殃快渴死了,红肿的唇瓣沾到茶水就开始大口大口地咽,喉结滚动,呛着了也硬压下去,直到一碗水见底后才偏开头咳嗽了两声。

晏宿雪给他擦了擦嘴角、顺顺脊背,将碗放在床头的小桌上,环着他的腰,指尖穿入他的发间慢慢梳理着,“睡醒了?”

对方气定神闲的模样让他憋着火眯起眼睛,低头看到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换成了新的,但是裤子没穿,也没法穿。

晏宿雪好像没打算听他的回复,平淡的目光落在他的脸上,观察片刻后感觉他确实休息得差不多了,于是拿过外衣将人裹起来,抱着他往殿外走。

出了深殿之中,外面除了太过静谧与现实没什么太大区别,风拂云卷,天朗光清,祁殃搂着他的脖颈被他托着,两条小腿垂在他身侧,白皙的腿肚和脚踝处还有被掐过的痕迹,目光扫过四周——

“去哪儿?”

“找个地方,殿里太暗了。”

知道还构建成那样,祁殃心道。

于一处殿前的池塘边停下,那花池水面的高度距水平地面五米,有层层宽长的玉阶蜿蜒而下,那人就抱着他坐在了台阶上。

祁殃从他腿上下来,裹着外衣坐在他身边,几缕发尾蜿蜒垂在胸前,没穿鞋的双脚自然搭在屁股往下两个玉阶处,嫩滑的皮肤裹着笔直腿骨,被下午的天光照得透白,昨晚留的那抹青红也格外显眼。

望着池中的莲花,里面有好多五颜六色的大鲤鱼,还有其他许多不知道是什么品种,他小时候有段时间对鱼这类动物比较好奇,就像小孩子喜欢捡五彩的贝壳,他做梦时就梦到在河里抓鱼,一条小河里全部都是涌动着的热带海鱼——

凭借着没亲眼见过热带海域的自由幻想,它们密密匝匝,千奇百怪。

晏宿雪偏头看了他一会,想伸手将他揽过来,指尖刚碰上他的肩时,祁殃就往他这里一倒,躺在他的腿上,脑袋枕着他的大腿。

似是没料到他会这样,那抹温度距小腹极近,晏宿雪悬在半空的手有些僵,低头看去,见对方微微调整了一下姿势,曲着一条腿,把外衣将被子盖,闭着眼睛晒太阳。

他滞顿的呼吸慢慢放轻,手又搭在他的肩上。

祁殃感到他手心透过单薄衣料传来的温度,又想到作为眼线初潜九冥宗上层的那年,入门大比前被人堵在马厩里嘲讽打骂,晏宿雪下山路过扶他的那一幕。

在魔界底层打杂的三年,身旁的魔族自然不敢议论自家教主,相反,修真界顶梁的名字就总是被那些人挂在嘴边,好的坏的、相貌年龄、性情修为,无所不谈无所不知,美其名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

那他认识晏宿雪,其实比认识鸠漓要早。

他在拜入内门成为晏宿雪师弟之前,九冥山下与那人的“初次见面”,也算闻之久矣、名晤浮生,但想来又有江桎,他仍想把鸠漓和江桎当一个人,所以上述就不完全成立了,他与鸠漓,应该是久别重逢、前尘再续,那到底又该怎么算呢。

祁殃枕着他的大腿,抬起眼,看向蔚蓝的天,“……你当年在山下把我从泥里扶起来,是和‘济世渡人’一样身不由己的义务,还是凭心而为的?”

如果是前者,你后来避我厌我,说明你本性如此,只是在我面前懒得装了。

如果是后者,说明你本身性情还好,只是憎恨我、针对我。

短暂的静默过后,对方缓缓道,“……天命如此,平生自知。”

意料之中的回答,让人难以再继续这个话题。

祁殃薄唇微弯笑了笑,再次为自己与一个修无情道的人提前仇旧怨感到无趣和无意义,只是这次却没有带半分嘲讽的意味,倒像是放弃挣扎了,真心实意道了句——

“那你自是功德无量了。”

晏宿雪低眸看着躺在腿上的人,良久无言。

祁殃望着远方的天发起了呆,不知道在想什么。

“你出现之前,”他微微抬手,将他落至自己雪白袍角的那根断发拾入袖中,“我确实是。”

第19章梦里是谁只有垂纱帐在飘

花池边是几棵白玉兰树,玉阶两旁的斜坡上有矮牵牛、三色堇、狗尾巴草、蒲公英和其他叫不出名的普通青色野草,对于狗尾巴草,祁殃小时候都叫毛毛草,因为看起来毛茸茸的。

这样仰躺着望白玉兰,光被花瓣间的空隙剪碎成屑,细细簌簌,落进他半眯着的黑色眼眸中,让他想起儿时镂空的金色书签。

青丝顺着对方的膝头逶迤而下,如道道深黑笔墨勾出的河流,铺展在月白衣袍上,他往天上看,往枝头上看,晏宿雪则垂着眼帘看他,默了片刻,指腹轻抚上他的下眼睑,“你,好像很容易……”

他貌似不知道该用什么词形容,大抵是没见过这种情况,祁殃闻声,目光悠然一转,接上他的话,“生黑眼圈?”

“嗯。”

“休息不好就这样。”他声色懒淡,眸光略带审视地望进他眼里,有些阴阳怪气。

“今天不是睡了很久?”

“……”

跟他们修仙的讲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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