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芙乌龟一样把自己缩起来,蹲的腿都快麻了,她换了一条腿支撑。戌时三刻已到,桃林里还有小飞虫缭绕,江芙也不能挥手赶走,她的耐心即将耗尽,凉亭内的苏庭仪也不禁开始焦灼起来,频频往外张望。江芙的头埋得更低,生怕自己被看见了。
就在此时,一道白影出现了。
是一个男子,江芙只看到此人的背影,腰间佩戴玉佩,步子端方。而苏庭仪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脸上浮现不正常的红晕,江芙没见过她这个样子。
这真的与投毒一事有关吗?她不由怀疑,若是苏庭仪只是单纯地与心上人幽会呢?
“伯棠!我等了你很久。”苏庭仪踮起脚跟,唤道。
我也等了很久,江芙心里默默抱怨。
等等,苏庭仪刚刚是不是喊了一个名字?这个熟悉的名字钻入江芙耳中,她心中冒出不祥的预感,难以置信地看过去。
“让小仪久等了。”男子笑着说,虚虚托了一下苏庭仪的手臂:“朝堂事情太多,孤如今在绥朝地位不上不下,面对贵朝皇帝与臣子又举步维艰,故而耽误了时辰,望你见谅。”
他说得诚恳,苏庭仪听了怎还会责怪他?加上蛊虫作祟,她只会更加同情薛伯棠。
“你也太艰辛了。”苏庭仪道。
“无妨,小仪近来消瘦了,定是没有好好用膳。”薛伯棠怜惜地看她,从袖中拿出一个小小的油纸包递给她:“这是南烷特有的松黄糕,是孤带来的厨子今日新做的,你应是没吃过。”
江芙此时才发现,苏庭仪头上的花钗样式与薛伯棠送她的一样。不止如此,她在前来桃林的路上还看到了一个婢女头上也带着一支简单的扶桑花簪子。江芙叹为观止。
继续盯梢,只见苏庭仪欣喜地接过松黄糕,赞他体贴,与薛伯棠贴近说着悄悄话。
之后的话江芙听不清,只看到薛伯棠又亲了苏庭仪,苏庭仪的脸更红了。
这南烷太子真是像个花架子毒瘤一样,江芙好奇他在哪里裁剪的袖子?里头又是花钗又是糕点的,百宝箱似的。此人外表纯良无害,实际上把可以利用的人都利用了个遍,不放过一点价值。
“对了,孤要的东西呢?”薛伯棠离开苏庭仪的脸,似是不经意道。
苏庭仪动作僵硬从怀里掏出两张纸,上面绘有图案:“二哥的书房锁着进不去,我只去了大哥书房,找到这两张带了出来。”
她眼神闪过挣扎,又很快沉寂在眼底,恢复了迷恋之情。
苏庭仪家的几个哥哥都在军中大营任职,边防图纸和布防图也是有的。
江芙看到此时更是一惊,她原本是来找给自己下毒之人,没想
到却看到了窃取消息的现场。
但江芙知道,再怎么喜欢心上人,苏庭仪也不可能做出这种通敌叛国之事。
可苏庭仪又的确这样做了,这其中一定有原因。江芙想起之前瑞香手里的玲珑球,只要轻轻一晃,她体内便会剧痛无比。这神秘的力量可以控制她,一定也能控制苏庭仪。
“小仪未尽全力。”薛伯棠翻开看过,只拿到两张,本事不够,无须再浪费时间。
“伯棠……我不能……”苏庭仪嘴唇颤抖,吞吞吐吐,很努力地想说话。
可她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脑子不能转动,这令苏庭仪感到十分痛苦。可当她看到薛伯棠的脸,那些痛苦一瞬间又烟消云散。
她可能是病了。
“小仪近来太累了,吃点东西罢,这糕点放久了便不好吃了。”薛伯棠替她拆开油纸包。
苏庭仪讷讷地拿起一块,正要塞进嘴里,糕点便被一颗飞来的石子打落。
“呦,是本宫来的不巧了。”
二人听到声音,朝石笋的方向看来。
淑妃娘娘光彩照人,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了这里。
她站在原地悠悠看着他们,言辞间慵懒又带着审判之意。就连一向端着架子的薛伯棠,脸上也闪过一丝慌乱。
实际上江芙只是蹲太久腿脚麻,无法体面地前行,才用气势掩盖尴尬。
暗卫在她示意下向前走去,拈起地上的松黄糕,以银针试过。很快,针尖发黑。
这糕点里藏了剧毒,薛伯棠这是利用完苏庭仪就要将其杀了灭口。
面对苏庭仪震惊的瞳孔,薛伯棠温润一笑:“抱歉,本想让你走得舒坦些,被发现了。”
说罢,他随即抓住苏庭仪挡在自己身前,手中的匕首抵在她脖子,对江芙道:“芙妹若是不念旧情,孤也只能带着她一同陪葬了。”
苏庭仪却陡然从梦中醒来,直直朝匕首锐利处撞去,尽管薛伯棠立刻摁住了她,却还是在脖子上留下一道血痕。
刺痛令苏庭仪愈发清醒,向江芙喊道:“娘娘不要管我!这贼人不知用什么手段迷惑了我,令庭仪犯下大错。我这条命不要紧,您一定要杀了他!将舆图拿回来!”